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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此致,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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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姑娘盯著那枚胸針,卻止不住懊惱。藍色鳶尾花瓣上鑲嵌的鉆石閃著耀目的光澤,幾乎要刺痛她的眼睛。怎么,就偏偏帶了這枚胸針呢。

    賀安敏似乎沒察覺到兩人之間的洶涌暗流,一轉眼又拉著梁和的胳膊不住尖叫:“梁和,你看,你看那是誰?!”

    梁和順著賀安敏所指的方向望去,一時間也跟著吃了一驚。竟然是簡寧?!

    平時見慣了簡寧穿職業套裝戴著一副黑框眼睛的古板樣子,今天的她簡直可以用脫胎換骨來形容。黑框眼鏡被一副香檳色細框的眼鏡代替,與連衣裙的同色系里襯遙相呼應,整個人都高貴典雅了起來。

    簡寧自然也看見了梁和和賀安敏,冷冷一笑,徑直向陸承汶走去。她是陸承汶從普林斯頓大學高薪聘請來的主管,此刻與他站在一起,看上去異常的般配。

    “我估計她這身打扮是專門給陸主編一個人看的吧。”

    梁和笑睥她一眼:“別把人家說的那么不堪。”

    賀安敏恨鐵不成鋼地看她一眼,“真不知道該說你傻還是說你單純,整個雜志社都知道簡寧對陸承汶的司馬昭之心!”

    梁和不禁吃了一驚:“你,你是說簡寧對陸主編有意思?”說完梁和不禁恍然大悟,難怪簡寧看到她去陸承汶辦公室的時候總是一副冷淡至極的表情,難道是誤會了什么?

    天吶,這可真是太離譜了。梁和忍不住一陣惡寒。

    陸承汶作了簡要的發言之后晚會正式開始,雜志社里年輕人居多,雖然有眾多vip人物到場也沒有影響到氣氛,大家依舊很興奮。

    賀安敏聲稱要釣金龜,把梁和撇在角落里施施然地走了。梁和悶悶地無趣,肚子也餓得厲害就端著一塊兒蛋糕開始啃,反正燈光正暗,她躲在這里幾乎沒人能看見。

    不愧是c市唯一一家有米其林三星水準蛋糕師的酒店,簡簡單單的一塊兒巧克力慕斯杏仁蛋糕都做得如此香軟。

    梁和吃在興頭上,一不小心噎住了。開始手忙腳亂地找水喝,忽然一個高腳杯遞到了自己的面前,梁和來不及道謝抓住被子就開始灌,酸酸甜甜的香檳味道灌滿腹腔,她忍不住咳了出來,卡在那里的食物卻終于咽下去了。

    她借著微弱的燈光滿臉通紅地看著面前的那個人,看清以后又驚訝不已。竟、竟然是陸承汶?!

    這回丟臉可丟到姥姥家了!梁和在心底哀嚎。

    陸承汶看著她臉色變幻,清楚她在想些什么。也不點破,只是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冰冷的觸感讓她渾身一擊。

    她忘了,她這件禮服有些露背。

    一時間氣氛稍稍有些尷尬,梁和更是咬碎銀牙把見色忘友的賀安敏罵了個遍:罪魁禍首罪魁禍首!!

    不過,陸承汶道行高深,很快反應過來狀似無意地說道:“聽說梁記者是在國外上的大學?”

    這話題轉換地也太明顯了吧,梁和愣了愣,答道:“對,英國的bristoluniversity”

    陸承汶聽了,居然輕輕一笑,“真是巧,原來我們不光是同事,還是校友。”

    “校,校友?”梁和不受控制地反問。

    而陸承汶很快點點頭:“沒錯,校友。”

    梁和頓時有些凌亂,正待再問些什么的時候,整個大廳突然華燈大開,亮光刺得她睜不開眼睛,年輕司儀在臺上宣布,dancing時間到,并且特意有請陸承汶上場。眾人齊歡呼,梁和站在陸承汶的一邊也一并受矚目。原本嚴肅的陸承汶今天似乎心情不錯,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便一陣風似地離開,獨剩她一人,愣怔在原地,似乎被陸承汶的“校友論”打擊的不輕。

    晚宴結束的時候賀安敏開車送梁和回家,一上車梁和就坐直身子問賀安敏:“陸承汶是怎么來雜志社的,你知道么?”

    賀安敏眉笑顏開,“你這話算是問對人了,我誰啊,雜志社的三朝元老!人事更迭哪個逃得過我的眼睛?”

    梁和不禁黑線,她可是知道賀安敏這三朝元老是怎么來的。雜志社上兩屆主編都是高干子弟,來這里也算是玩票的,都沒超過一年就離職了。要照賀安敏的說法,雜志社的甭說三朝元老了,四朝五朝的都一堆一堆的,梁和推推她,讓她趕緊說。

    “具體前情我不太清楚,反正據說是帶著普利策獎來的,好像是什么普利策美國歷史什么獎?然后一來就干上主編了。”

    梁和坐正,默默地想了想,忽然又扭頭問賀安敏:“你、你剛剛是說普利策獎?”

    “對啊。”賀安敏一頭霧水的看著梁和,“怎么了?”

    普利策獎。她還記得她的大學教授曾經在課堂上提到過一個人,之所以印象深刻不是因為這個人,而是因為她的教授實在是個古板的老學究,嫌少夸人,而對于他所提及的這個人,他卻是大加稱贊。

    那個人的英文名叫laurence,很平常的一個名字,當時只不過是一個二十四歲的華裔男子,可是他卻一舉拿下了普利策美國歷史作品的創作獎,在當時引起了轟動,布里斯托爾人文藝術學院的終身教授為此向他拋出橄欖枝。

    她的教授說,這位同學,他的主業是工程學,而且他從來沒有旁聽過人文學院的任何課程。像這樣聰明的學生他目前只見過一個,那就是laurencelu.

    laurencelu.

    是陸承汶吧?也只能,是他了。

    梁和默默回過神來,對上賀安敏疑惑的眼神,輕輕一笑:“沒事兒的。”

    她不過是,太震撼了而已。

    車子駛到小區門口的時候,梁和忽然看見了一輛眼熟的車子。一輛綠色獵豹車,掛著部隊的牌照穩穩地停在她這個小區的門口。在這里看到它她很是意外,因為通常情況下它都停在顧園的車庫。

    梁和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急忙讓賀安敏停車,下了車走上前去敲了敲車窗。

    車窗滑下,透過這空隙梁和看見馮湛略顯擔憂的一張臉,越過他梁和又看見坐在后座上,面無表情的顧母李琬。心中頓時又是一緊。

    李琬利索地下了車,回頭看著想跟下來的馮湛說:“你留在車上。”

    馮湛只得訕訕地坐下。

    李琬看見梁和,本想問她怎么回來這么晚,可是視線一觸及她那身在自己看來不倫不類的衣服時,面色頓時繃緊,不禁厲聲道:“你這是上哪兒了?怎么穿成這樣一副樣子,還……”袒胸露背這四個字險些說出口,可又怕有辱斯文,便忍在了嘴邊。

    梁和瞳孔一縮,說:“社里有慶祝酒會,我去參加了。”

    看她低眉順眼的模樣,李琬不好發作:“喝酒沒?”

    “喝了一點兒。”那一杯香檳喝得有些急,禮服被沾上了一些,這點兒酒味兒她想瞞也不好瞞。

    李琬一聽又來氣:“你看,淮寧在這兒的時候還是千方百計護著不讓你喝呢。你還記著結婚的時候自己吐成什么樣了吧,怎么你就不知道愛護你自己個兒的身子,這萬一要是肚子里有了當媽的還在這兒不著調的喝,你說說這能行么?”

    想到孩子梁和不禁臉色一黯,他們之間統共就有過那么一次,后來一算還是在安全期,有孩子的可能性完全屬零,想必是那天在飯桌上的一番話和應承讓李琬上了心,見天兒的盼孫子。

    “我,我下次會注意。”梁和努力地找補著。

    入了冬,晚風凍得人夠嗆。梁和穿的少,鼻頭被凍得紅紅的。坐在車里的賀安敏看不下去,原本不想摻和的此時也下來了,攬了攬梁和的肩膀,對李琬乖巧地說道:“伯母,今晚我跟和和一塊兒來著,她沒喝多少。”

    李琬深看她一眼,沒再多說什么。梁和知道李琬這是不愿意破了彼此的面子,在外人面前最講究的也是這個。只見她打開車門取出一個保溫桶遞了過來,口氣緩了下來:“這是濱海路上新開的一家店燉的湯,聽說極補,本來趁熱送了過來,我瞧著這會兒也涼了,回去熱了喝了吧。”

    梁和點點頭,接了過來,目送著顧母李琬上車離去,身子頓時軟了下來。

    賀安敏不放心地扶住她,梁和柔柔一笑,“你不是一直嫌她氣場強大不敢靠近么,怎么這回敢了?”

    賀安敏氣著捏了捏她的鼻子:“你行啊,這會兒還知道嘲笑我呢,不知道剛剛誰被她訓得腦袋耷拉著,我不護著你誰護著你?”

    梁和聞言把頭枕在她的肩膀上:“敏敏,今晚跟我一起睡吧,我一個人。”

    話里話外的落寞聽得賀安敏心一顫,一把摟住了她:“走吧,小爺我就委屈陪你一晚。”

    被凍得渾身僵硬的梁和一進家門就去洗澡暖身,洗完澡出來手機嗡嗡的一響,打開一看是馮湛的短信。

    “今天老太太參加朋友聚會去了,回來的路上一直念叨孫子呢。這不,湯都給您送上門了,結果到了家門口您不在,打電話也沒人接,著急了訓您兩句別放心上。”

    梁和一邊擦頭發一邊翻著短信,翻到最后一把被賀安敏搶了過去,看了一會兒哼了一聲扔進了沙發里。

    梁和不禁笑:“怎么啦?手機又沒招你又沒惹你。”

    賀安敏陷進柔軟的沙發里,胡亂地按著遙控器還不忘義憤填膺,“就是瞧不慣她那個架勢,不就是一年過五十的老女人。”

    梁和是習慣了她的毒舌,可是對象是顧淮寧的母親她就有點聽不過去,推了賀安敏一把,不讓她說了。

    賀安敏斜她一眼,嘟囔:“我跟你說,這婆媳間的暗戰是永無止境的,尤其是這紅墻大院后頭。你現在有兩條出路,要么跟她死磕到底斗個你死我活。要么你就拐走她兒子,落得眼前清凈還能把她氣個半死。”

    聽得梁和登時就打了一個噴嚏,趕緊找紙巾堵上,順便堵上賀安敏的嘴巴:“你看看你,我讓你說的都遭天譴了!”

    賀安敏點點她的腦門,“我告訴你吧,世界上有種病叫做感冒!你就繼續沒出息吧你!”說完起身,從冰箱里拿出幾個梨去煮梨水給她喝。

    梁和抱著抱枕扒著廚房的門邊兒發呆。仔細一想賀安敏說的話還是挺有道理的,她就是沒出息不敢跟李琬犟,柔柔順順地做乖兒媳婦兒,就連賀安敏都看不過眼罵她了。梁和不禁自問自己這兒媳婦是不是真的做的太窩囊了?

    賀安敏一回頭,看見梁和站在那兒發呆就急了:“站在那兒干嘛呢,想著涼是不?”

    梁和沖她笑:“沒事兒,就是想告訴你,這是半個月以來,我這廚房第一次開伙,還是你掌勺,榮幸不?”

    賀安敏瞪她一眼,抬頭看了一眼這一排排整齊漂亮的廚具心里頓時覺得堵得慌。

    煮好梨水往餐桌上一放,倒出一碗給梁和賀安敏就去沙發里摸她的手機,翻通訊錄翻了半天,無果,只得抬頭問梁和:“和和,你老公叫顧啥來著?”

    剛喝一口梨水的梁和今天晚上差點被第二次噎住,咽下去之后咳嗽了好久才能說話:“你、你找他電話號碼做什么?這么晚了不能打電話。”想了想,又說:“軍事演習好像快開始了。”

    賀安敏可不管這些:“你要不說的話那這里面碰著姓顧的我就撥出去了啊,大半夜的我不管擾民不擾民,反正用的是你的手機!”

    梁和是真感冒了,渾身沒勁兒,奪手機也奪不過她,咬咬牙,丟出來三個字:“顧淮寧。”

    賀安敏聞言心滿意足地按了幾個鍵,撥了出去。電話嘟了好久,連帶著梁和的心也被吊了好久,不上不下的卡在那里難受,剛想劈手奪過來電話按掉,電話忽然接通。賀安敏趕緊把電話往她手里一塞,示意她接起。

    手機握在手里,顧淮寧低沉暗啞的聲音聽得卻特別清楚:“梁和?”

    聽聲音他似乎是沒有睡,她吸一口氣,拿起手機放在耳邊:“是我。”

    電話那頭見終于有人應答時,稍稍松了一口氣:“怎么了?”

    電話接得太倉促,她一時不知道說什么,支吾了半天才說了一句:“我、我感冒了。”

    顧淮寧那頭沉默了一下,梁和見狀以為他無語了,又趕緊找補:“我我喝梨水了,沒事兒了。”

    只聽得他低低一笑,聲線透過電波傳來,夾雜著些微的噪音聲,聽在耳邊卻依舊顯得那樣清晰真切:“只喝梨水怎么行,得去看醫生,不行就打電話給馮湛,總之,不許應付。”

    不知怎么的聽到他的聲音她的鼻子一下子就酸了,眼眶也微紅。就好像一個小孩子摔倒了不覺得疼也不哭,可是父母一哄就覺得滿腹委屈。這種感覺她很久都沒有了,從父母離世那一刻起就再也沒有過了。

    如今這種感覺來得太奇妙,她不知道該如何招架,而且也招架不住。

    緩了一會兒,她吸吸鼻子:“太晚了,等到明天好了。”

    “嗯,床頭柜第二個抽屜里有藥,先喝幾粒。”他囑咐她。

    “喔。”梁和輕輕應了一聲,“晚安。”

    掛了電話,梁和對著手機悶悶地發著呆。而賀安敏則坐在一旁認真地打量著她的表情。梁和被看得發毛:“怎么了?”

    賀安敏立刻嘖嘖嘆兩聲:“真想給你拿個鏡子來讓你看看自己的大紅臉。”

    梁和立刻捂住了臉,嚶嚀一聲跟賀安敏鬧做了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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