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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6

    活動經費提交后，忙活這件事的雙方負責人已經將活動方案基本定下，日子就定在期末考試后的第二天。

    付爽訂回家的票之前，錢雅蘭又給她來了電話，叮囑她這次直接買飛機票，再把冬天的衣服都帶回來。

    付爽乖乖聽話，這次痛快地買了飛機票。

    期末考試結束的當天晚上，體育新聞班沒著急走的學生們在學校附近的餐廳聚了餐，付爽和羅曼也參加了。

    中途付爽和羅曼一起去洗手間時，在門口碰到了打電話的陳維砳。

    付爽幾乎見到他就會習慣性低頭，這次也不例外，匆匆低頭進了廁所。等她出來時，陳維砳人影已經不見了。

    回餐廳的路上付爽手機來了電話，她讓羅曼先走，自己在外頭接通了。

    “找我干啥？”付爽不耐煩。

    電話是付豪打來的：“死丫頭片子，就這么對你哥。”

    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人，付爽用腳趾想想肯定又是有事麻煩她。

    付豪問她：“陳維砳在干嗎呢，你知不知道？我給他打電話不接，發微信不回。”

    付爽見他剛才還在接電話，可能占線了，只回：“我不知道。”

    “問你也是白問，你幫我跑一趟吧，去他那兒把我的游戲機手柄拿回來。”

    “什么手柄？”

    “我當初借給他用的，我這個壞了，官網缺貨得等。他記性不好，這事交給你了，你要忘了就不要回來了！”付豪兇巴巴的，求幫忙還在恐嚇。

    付爽揉揉被轟炸的耳朵，剛收了手機，聽到后方傳來一陣淅瀝瀝的水聲，她回頭望去，居然是陳維砳在洗手池那兒洗手。

    付爽瞧著鏡子里的那張臉，表情依舊平平淡淡，不展露一絲笑容。她心之有愧，覺得自己老是惹他討厭，喊他都顯得畏畏縮縮。

    “陳維砳。”

    陳維砳抬眼，從鏡子里望著付爽。對視的那秒，付爽感覺有無數根刺朝她飛來，她故作淡定地朝他身邊走去。

    “你過來聚餐的嗎？”

    陳維砳扯了紙巾擦手，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個字：“嗯。”

    付爽立馬低下腦袋，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閉了閉眼睛，稀釋了這個沒有溫度的“嗯”字。

    抬頭時，付爽直接點明來意：“付豪讓你把那個游戲機手柄給我帶回去，他的壞了。”

    陳維砳以為她主動來找他，可能是來解釋的，結果并不是。

    他把紙巾團成一團拋進了垃圾桶，轉頭低眸望著她故作鎮定的模樣，淡淡地說：“我的也壞了。”

    付爽腦中靈光閃過，立馬能想到付豪暴跳如雷的模樣，著急：“那怎么辦？付豪打不了游戲會沒命的！”

    陳維砳瞧著付爽突然著急忙慌的模樣，她會記住付豪的喜好，知道游戲是付豪的命。可對他，哪怕他表現出了拒絕，她還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忽視，為了將他送到別人身邊，不惜用謊言來騙他上鉤。

    “他打不了游戲會沒命，那我呢？”

    陳維砳突然這么一問，令付爽有些不知所措。她望著陳維砳沒有一絲笑意的眼睛。他瞳孔里的深意，她不敢去猜測，也不明白他問的這句是什么用意。

    陳維砳見她遲遲不肯開口，那一瞬間他才發覺自己的內心根本無法平靜，越想從她口中聽到那句實話，可她這張嘴像是封了鐵一樣堅實。

    付爽揣摩了會兒，訕訕開口：“我知道了，我跟我哥說吧。”

    又是一句“我知道了”，陳維砳覺得這刻很沒意思，他第一次碰到像付爽這樣的人，可以將自己心里喜歡的人推給別人。

    陳維砳直接走了。付爽看著他的背影心生難過，她應該是觸碰到了他的禁忌，她從沒見他這樣和她計較過。

    第二天陽光普照，天氣大好，當學校的學生都紛紛拎著行李箱出發回家時，籃球部的這幫人都背著輕巧的行囊上了訂好的大巴車前往鹿鳴山。

    付爽昨晚回宿舍前在超市買了一些零食，她特地記得多買了幾瓶水，還買了陳維砳愛吃的牛肉干和橙子果凍。

    付爽和黃然坐一塊，身后就是陳維砳和陸余，見大家在車上談笑風生地吃著零食，她趕緊把包里的零食拿出來分享。

    黃然說她真像小學生，弄得跟春游似的，包里全是吃的。

    付爽把包里的水遞給后座兩人：“水要不要？”

    陳維砳還沒說話，陸余就連忙接過去，感慨：“還是付爽心細啊，記得給我們帶水。”

    付爽笑笑，又從包里拿了好多吃的遞給陸余，在遞給陳維砳時，她一手拿牛肉干，一手拿橙子果凍。

    “路上無聊，你也吃點。”

    陳維砳看到她手上抓著的正是他喜歡吃的東西，但他此時毫無心思，推走了她伸來的胳膊：“上火，不吃。”

    付爽的手頓在那兒，結果手上的零食全被別人搶走了，到頭來，她只能盯著空蕩蕩的包嘆氣。她為了討好他，買的全是他愛吃的，為了能給他吃，她把周圍人都發了一圈，結果連她本人也沒吃上幾口。

    付爽不禁心想：他怎么這么難哄啊！

    37

    南科一行人提早到了鹿鳴山，一群青春靚麗的大學生站在山腳下聊天，銀鈴般的笑聲夾雜在初夏的空氣中蔓延，吸引著另一批前來聯誼的大學生團隊。

    黎燦陽望過去，不遠處浩浩蕩蕩走來了一支搶眼的隊伍，打頭那個就是六親不認的陳維砳，身后跟了一幫人正在靠近，隱隱約約帶了一層細灰浮動。

    黎燦陽挑刺對面的南體隊伍：“這要是比賽，你們直接掛了，怎么這么沒時間觀念啊？”

    黃然瞧了眼手機，距約定時間才過兩分鐘，走過來反駁：“黎燦陽，這不就遲了兩分鐘，你怎么盡挑刺？”

    黎燦陽趕緊后退，嘀咕著：“黃然你吃火藥啦，母老虎都不像你這樣。”

    說完，黃然立馬飛奔追著黎燦陽，和黎燦陽在山間你來我往地打鬧。

    這次團體活動，周佳佳沒有參加，所以付爽這會兒就和別的啦啦隊員走在一塊，她們步伐很慢，走在團隊最后。去往帳篷駐扎營的途中，付爽一直安靜地看著一路領先走在前方的陳維砳。

    光走路就能招蜂引蝶的陳維砳，此時他身旁圍了一堆南科的女學生，應該都是熟識，付爽見陸余和她們聊得熱絡，就連陳維砳也會搭幾句腔。前方時不時傳來他們融洽的笑聲，而付爽所在的隊尾，在這個隊伍里略顯默默無聞。

    等他們到了駐扎營，先把包存放在了收管處。付爽換了一個小包背肩上，里面還裝了一次性雨衣和一條毛巾。大家收拾好出來集合，各自站在各自的隊伍里，一起出發去漂流區域玩漂流。

    付爽只坐過木筏，沒玩過漂流，所以很憧憬。她從陳維砳那兒得到的不愉快在憧憬中逐漸淡去，開始加入了啦啦隊員們的聊天。

    她們平時在一塊就什么都聊，從化妝到男朋友之類的事都會分享，這會兒都在聊南科那幫女學生。

    “我就說弄什么聯誼，原來都是在找機會勾搭陳維砳。”

    隊內一陣小聲地哄笑，有人接著說：“陳維砳被渣女綠了后，都這么久不談戀愛了，估計她們那邊收到消息了唄。誰不想拱好白菜呢？”

    又一陣嬉笑。

    付爽聽在耳里，一點兒都不稀奇，陳維砳每天都被人惦記，更不要說是處在空窗期的陳維砳。她之所以插不進陳維砳的感情世界，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陳維砳不喜歡她，還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她根本沒有空隙可鉆。陳維砳但凡單身，身邊的女生就如潮水般涌來，來勢兇猛。

    這么想著，付爽朝前方望去，陳維砳身邊那幫女生，個個打扮得像小仙女。

    付爽微不可聞地嘆了一聲，跟著隊員們排隊領救生衣。

    男生們玩漂流方便，脫了短袖放那兒套上救生衣就行，弄濕了褲子也無所謂。女生就不行，下水前噴了防水的防曬噴霧，還穿了一次性雨衣，誓死都不能脫了臉上精致昂貴的妝。

    付爽把頭發扎成了一個鬏，套上安全帽后和隊員們攙扶著上了漂流筏。工作人員讓她們扣上安全扣，叮囑她們緊緊抓牢手邊的兩處扶手絕不能松，她們都一一記住了。

    漂流河道原生態化，所經之處陡峭，但漂流的最大樂趣在于冒險，在湍急的河水中感受大自然的奇妙作用力。

    前面的幾張漂流筏已經率先沖下，一陣陣尖銳刺激的吶喊聲傳來，付爽聽見后，緊緊抓牢了扶手。在一陣推力下，她所在的這張漂流筏正隨著湍急的河道急速前行沖下。

    下墜的那一刻，付爽耳邊都是尖銳的叫聲，水時而大，時而急。漂流筏像大海中的一片綠葉，隨著顛蕩來回變換方向。付爽控制不住身體，跟隨河道的凹凸搖擺著軀體。在吶喊聲中，她漸漸能適應這份冒險的樂趣，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這處驚險盎然的世界。

    經過河道最陡峭的一處后，漂流筏幾乎是垂直往下，付爽這會兒再也忍耐不住叫了出來。當她以為該倒翻進水中時，漂流筏居然奇跡般地穩住，安然地落入了河中。不過卻兜頭來了一波涼透心底的河水，從頭到尾澆灌至全身，她弓了弓腳背，連鞋都濕了。

    付爽趕緊張開嘴吐了一口水出來，她甩甩眼睫上的水，瞇著眸看前方。河道下方已經漂了一批漂流筏，此時正在嬉鬧著玩水。等她們到時，付爽剛擦干眼睛，又被一陣突如其來的水花撲迷了視線。瞬間，平緩的河道里，男男女女鬧成了一片，不管你是南科，還是南體，不管你是男還是女，不管你們認不認識，都在互相潑水。

    付爽逃命一般地從那陣哄鬧處逃離，卷著褲腿從河里蹚上岸。等她上岸脫了雨衣和安全帽后，才發現自己頭發都濕了，那雨衣簡直就是形同虛設。

    付爽在包里找干毛巾想擦頭發，忽然聽到后面有吹口哨的聲音，她回頭看，一幫光著膀子的男生正盯著她在笑。她正疑惑間，突然沖來一個人，攥著她胳膊拽起來，她抬頭看，是同樣光著膀子的陳維砳。他胸口都是水珠，紀念章上也沾了水珠，麥色的肌膚在光下閃爍著光。她盯著他性感的胸肌，還是不敢抬頭。

    她跑神時，陳維砳將她拽到了邊上的公共衛生間。她渾身濕漉漉的，望著同樣濕漉漉的陳維砳，只見他忽然手一甩，她眼前頓時一黑，鼻尖嗅到了一股清新好聞的香皂味。

    “不知道是來玩漂流？穿什么白色衣服？快進去換掉！”

    陳維砳命令的口吻傳來，讓付爽片刻地恍神，隨后扯下頭上罩的黑色t恤，趕緊低頭瞧一眼胸前，黑色的胸罩紋路清晰可見，衣服干時瞧不見，衣服濕后立馬現原形。

    付爽想起剛才的口哨聲，趕緊抬頭望一眼陳維砳，臉一紅，腳下生風般跑去了衛生間換。

    付爽在里面擦干身子后才穿上了陳維砳的t恤，很大一件，蓋到她膝蓋上方的位置。她曾經想過自己穿他衣服的畫面，可沒想到是以這種機會穿上，她揪著衣領低頭又聞了聞衣服的味道，都是他身上殘留的氣味，聞一下，臉又紅了許多。

    付爽出來后，陳維砳已經不見了。大部隊女生紛紛進了衛生間拾掇，她站在出口那兒等她們。一幫男生經過時，朝她身上望去幾眼，嘴角還含著笑意。

    付爽望過去，那個黎燦陽饒有興趣地打量了她一番，過了幾秒后，朝遙遠的那頭望去，陳維砳光著上身，下身只有一條球褲，正走在返回露營的道上。

    黎燦陽轉回眸，不由自主地笑了幾聲，像是知道了了不得的事。剛才陳維砳人還泡在水里，目光卻飛去了岸上，那速度不比搶籃時慢，生怕眼前的女生走一點兒光。

    38

    南體的比南科清楚陳維砳和付爽的關系，部分女生都在羨慕付爽，說她有個好哥哥，見她要走光，趕緊拿衣服給她換。

    付爽心里念叨“哥哥”兩個字，無端地開始胸悶，吃飯的時候都無精打采。

    去山莊前，付爽將換下的衣服送去給陳維砳。他在露營口那和黎燦陽抽煙，見付爽來了后，目光轉向她。

    付爽已經換了那套衣服，穿著熱褲和貼身的短袖，瑩白的胳膊伸著遞給他衣服。見他不拿，她忽又想想“是不是要洗一下”，又趕緊收了回來。

    “我還是帶回去洗一下吧。”

    她剛說完，陳維砳就彎了彎腰搶過來，別無選擇地說：“不用，本來就只帶了兩件衣服。”

    付爽瞧他已經換了一件白色的t恤，揣摩出了那句話里的意思，趕緊低了頭。

    黎燦陽覺得他倆相處的模式頗有趣，突然喊了聲：“付爽。”

    付爽立即抬頭，沒想到這個人還記得她的名字。

    黎燦陽見她抬了頭，立馬掐了煙說：“還記得我吧？”

    付爽點點腦袋。

    黎燦陽夸她：“那天忘和你說了，你跳舞很好看。”

    陳維砳立馬朝黎燦陽望去一眼，這廝見誰都撩，但凡有看上眼的就撒網。

    付爽有點站立不安，她又點點頭，指著后面：“我先回去拿東西，一會兒還要去山莊。”

    黎燦陽趕忙擋住她，瞧了眼陳維砳，又轉回來低頭湊近她：“咱們交個朋友，留個微信吧。”

    黎燦陽不給她走，微信二維碼都亮了出來，在陽光下刺眼得要命。

    付爽抬頭望了眼陳維砳，他默默地盯著這處不說話，卻讓付爽不敢掏出手機。

    “大家出來聯誼就是交朋友的，你還這么生分呢？”黎燦陽倒是會拿捏。

    付爽猶猶豫豫地從口袋里掏出手機，她剛掏出來，陳維砳就扔了煙踩滅，過來一把箍住黎燦陽低著的腦袋帶走。

    黎燦陽掙扎著叫囂：“陳維砳你干嗎呢？”

    陳維砳低頭瞧黎燦陽一眼不說話，黎燦陽心知肚明，立馬直起身貼近他耳旁笑著：“你喜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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