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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爽對陳維砳和嚴亦蕓為她吵架的事毫無知覺，也更不知道陳維砳竟然已經(jīng)將她從好友名單中剔除了。

    剛結(jié)束一場籃球錦標(biāo)賽，籃球部隊內(nèi)放了假，所以付爽手頭上最重要的任務(wù)只剩下期末考試。她依舊天天和羅曼上課下學(xué)吃飯洗澡，做什么事都在一塊，完全將自己脫離出了陳維砳的視線。

    付爽挑燈背書時，羅曼已經(jīng)抱著書在床上睡著了。她將羅曼的書放到了桌上，又回到自己書桌前背誦新聞學(xué)知識點。

    如此熬夜背書只為了應(yīng)對考試，她原以為上了大學(xué)就不用再經(jīng)歷這樣的生活，可立于書桌前苦記硬背，她還是回憶起了高三那一個個挑燈夜戰(zhàn)的凌晨。

    她費了多大的勁才考上了心儀的學(xué)校，離心儀的人越來越近，卻發(fā)現(xiàn)近在眼前的人卻最遙遠。

    天氣冷，付爽和羅曼一星期只洗三次澡，在澡堂吹好頭發(fā)，付爽抱著盥洗盆走出來，兩頰紅撲撲，小碎步踩著棉拖鞋和羅曼快速朝宿舍趕。

    途中，錢雅蘭給她來了電話。

    “你哪天放寒假啊？”

    付爽腳脖子冷，哆嗦著牙齒：“12號吧。”

    錢雅蘭“嘖”一聲：“幾號就幾號，還加個‘吧’？你怎么冷成這樣？你在哪兒??？”

    “我剛洗好澡，往宿舍趕呢。要沒事，我先掛了吧?！备端丝探与娫挼氖忠矝鐾噶?。

    錢雅蘭怎么會沒事，她告訴付爽：“你姜阿姨讓你和砳砳一塊回家，你不是要帶行李嗎？正好讓砳砳幫幫你。你自己跟他商量買機票吧，等下我給你打錢啊。”

    付爽聽見這話，腦子里瞬間跳出嚴亦蕓那張臉，她趕緊拒絕：“我就帶一個行李箱，又不是搬不動，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錢雅蘭吼她：“你這丫頭上大學(xué)后怎么這么反骨，我還不是怕你一個人不安全，你給我找陳維砳一塊回來啊，掛了！”

    錢雅蘭雷厲風(fēng)行，說掛就掛，留付爽干瞪著手機。

    付爽回到宿舍，第一時間把衣服洗了，沒著急先背書，掏出手機看了下飛機票。

    她耳邊又回響起錢雅蘭的聲音，撓撓腦袋退出購票系統(tǒng)，點進了微信翻到最底下的陳維砳。

    付爽冰涼的手捏得緊緊的，還是厚著臉皮在那句別多管閑事下又給他發(fā)了一條。

    “我媽讓我放寒假和你一塊回家，你幾號放假？”

    幾乎發(fā)出去的同時，一個刺痛人眼睛的感嘆號立即蹦了出來，并提示——你已非對方好友。

    付爽本就不平靜的心，此刻更加急促慌張地跳著，為什么把她刪了？她腦子里只有這一句在不斷重復(fù)。

    答案不必想太久，付爽心里能猜測到，應(yīng)該是和嚴亦蕓有關(guān)。

    付爽黯然神傷，她自上幼兒園就和陳維砳認識，他是付豪最好的哥們，他的父母和她媽媽是好朋友，她自己從小學(xué)到大學(xué)一直追隨他，他們認識了這么久，到頭來，終究抵不過他心里人的一句話。

    她滑著微信界面，自己和陳維砳的聊天記錄，每一段都那么正常，他們之間的聯(lián)系少之又少，不一會兒，她就全滑完了。

    這樣長的時光被縮成了十分鐘，而這十分鐘成了付爽看不見他時最留念的回憶，她甚至都能背出那些聊天記錄。

    可現(xiàn)在看著這些，她只想全部遺忘。

    付爽沒買機票，轉(zhuǎn)眼快速地訂了一張回家的動車票。

    隔天有體育考試，天空不見陽光，風(fēng)一吹來，整個操場都冷颼颼的，呼嘯的聲音比體育老師的說話聲還要大。

    付爽在做仰臥起坐，羅曼給她壓腿，她輕輕松松一分鐘內(nèi)做了三十個。

    換羅曼做，付爽膝蓋壓在她鞋上，抬頭四處閑看時，望見一隊男生在操場跑步。

    付爽瞧過去，那隊人越來越近，等到了近處，付爽立馬收回視線。

    “付爽，好疼！”

    付爽回神，膝蓋趕緊松了點，跟羅曼致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剛付爽那一下，恨不得跪穿地心。

    一排女生在做仰臥起坐，也吸引了男生們的目光，紛紛望了過去。

    陳維砳慢跑著，經(jīng)過付爽時，他沉重的呼吸里帶了幾分無奈，望了她幾秒后，撇過頭繼續(xù)圍著操場跑圈。

    考試結(jié)束后，付爽幫著收拾體育器材，和羅曼送進了器材室。從器材室出來，她一眼望見同樣來送東西的陳維砳和陸余。

    陸余和她打招呼：“付爽，你剛考試？”

    付爽只看著陸余點頭：“嗯，考了仰臥起坐，還有顛排球?！?

    “你什么時候期末考試啊？”陸余自和她說開后，兩人不僅沒有尷尬，相處反而越適意。

    “下星期三開始?！?

    “那比我們早一天?！标懹噜止局?。

    付爽招招手，跟羅曼先走了。等陳維砳放好東西出來，發(fā)現(xiàn)付爽早已經(jīng)走遠了。

    陸余望了望陳維砳好奇：“你倆怎么不說話？”

    陳維砳沒吱聲，踏出了器材室，往食堂方向走。

    付爽和羅曼又去了北食堂吃飯，冬日里北食堂會燒羊肉白湯暖身子，撒上胡椒粉后，鮮味更加濃郁。

    付爽請羅曼吃，羅曼就買了兩杯奶茶飯后喝，兩人坐在人聲鼎沸的食堂中心慢嚼細品。

    羊肉湯配泡饃，付爽撕著嚼時，羅曼問她：“你回家的票買了嗎？”

    “買了，12號下午的動車票?！?

    羅曼點頭：“我也買了，我和陶濤一起回?！?

    羅曼和陶濤是老鄉(xiāng)，有陶濤在，羅曼回家總會多帶幾樣?xùn)|西，路途中有伴，時間也過得比較快。

    剛說完，陳維砳從付爽后方來了，手里端著空餐盤，他敲了敲付爽的桌子。

    “你回家的票買了嗎？”

    陳維砳剛才吃飯給他媽打了電話，姜凱琳讓他帶付爽一道兒回家。

    付爽沒抬眼看他，點著頭：“買過了?！?

    “12號上午下午？”

    “下午?！彼ё秩缃?。

    陳維砳抿了抿唇，他訂的飛機票也是下午：“那12號中午你在宿舍等我，我?guī)阋黄鹑C場?！?

    羅曼眨眨眼睛，覺得他倆有點不在一個頻道上。

    付爽心里很躁，手里捏著泡饃，抬頭瞧著他：“我買的動車票，不用你帶我，我自己回家?！?

    陳維砳一愣，感覺到她語氣里的不耐煩：“隨你，注意安全?！闭f完端著餐盤徑直走了。

    付爽望著陳維砳的背影心里嘆氣，不過幾秒，她就看見嚴亦蕓出現(xiàn)在了陳維砳身邊，遙遙地向她望來一眼。盡管離得遠，但她還是感到了一束寒光，立馬低了頭。

    嚴亦蕓瞟著陳維砳，他嘴角緊閉，最近和她在一塊都是這副模樣。上次兩人為了付爽吵架，陳維砳雖然在她面前刪光了付爽的聯(lián)系方式，但她心里依然記恨。

    “你跟她說什么了？”

    陳維砳瞧了嚴亦蕓一眼，她一副興師問罪的態(tài)度，他用力扔下手里的餐盤，哐當(dāng)幾下在這片區(qū)域里顯得極為大聲。

    “沒什么?！彼麘械迷俣酁檫@種事解釋一句。

    嚴亦蕓沒有跟上陳維砳，望著陳維砳離去的背影，他越發(fā)敷衍的態(tài)度，足以讓她怒火中燒。

    她回頭，盯著在那兒安然自得吃著飯的付爽，大步朝付爽沖過去，手里還抓了一瓶她買來減肥喝的酸奶。

    20

    嚴亦蕓氣勢洶洶地走到付爽身前，她毫不猶豫地扭開蓋，將白色的黏稠酸奶倒擠在付爽頭發(fā)上。

    羅曼嚇得尖叫了一聲，立馬站起來：“你瘋了吧？”

    嚴亦蕓在眾目睽睽下做這件事，本來就是瘋狂之舉，她想看看面前這個女生到底是何反應(yīng)。

    付爽蒙了，她長這么大第一次在大庭廣眾之下成為焦點，狼狽的焦點。那些酸奶順著頭發(fā)滴落到臉頰上，粘著她的睫毛，誰也望不清。

    她抹了抹眼睛，聽見嚴亦蕓警告她：“我以為你有自知之明，可我低估了你的厚臉皮。裝什么人畜無害？帶著你的歪心思給我離陳維砳有多遠滾多遠。這次是酸奶，要是再有下一回，我有的是招兒整你?！?

    她將空瓶扔進那碗羊肉湯里。

    羅曼看在眼里，肺都要氣炸了。

    “你這個女人素質(zhì)被狗吃啦？”羅曼朝她吼。

    嚴亦蕓瞪著羅曼：“都是一路貨色?！?

    付爽滿手黏稠的酸奶，在嚴亦蕓那番話中，她已經(jīng)忘了要怎么反應(yīng)，心卻在這刻尤為鎮(zhèn)靜。她希望周圍的人能憑空消失，便看不到她這副如同靈魂出竅的模樣。

    陳維砳走一半停下了，心想這樣下去只能惡性循環(huán)，于是回頭找嚴亦蕓，發(fā)現(xiàn)人沒有跟上。他心里有不好的預(yù)感，伴隨著食堂中心的哄鬧聲，他趕緊邁腳奔去。

    羅曼還是初次見這么跋扈的女人，也瞪著她：“你說誰一路貨色？”

    付爽像是被釘在了座椅上，聽著她倆對罵。

    “你跟你不要臉的朋友，都是不上路的貨色。”嚴亦蕓抱著胳膊。

    付爽用袖子抹了把臉，突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頭頂?shù)陌咨崮淘桨l(fā)顯眼矚目。她已經(jīng)不在意周圍的議論聲，眼神平靜地看著嚴亦蕓，但她心里已經(jīng)怒不可遏。

    她做錯了什么？她只不過喜歡上了一個人，明明是她最先認識他的，可命運總愛跟她開玩笑，讓她永遠排在不可能的位置，她也認了。

    “你看我干什么？我說錯了？我最瞧不起你這種人，打著妹妹的旗號，做著小三的事情！”嚴亦蕓的食指指甲戳著她的心口，一字一頓，字字誅心。

    那里，像被扎了千根刺，血花冒著，萎縮了一顆鮮活的心臟。

    付爽突然一把推開了嚴亦蕓，見嚴亦蕓猛地后退，踉蹌著靠在了隔壁桌沿上，目露兇狠地望著她。

    周圍越發(fā)熱鬧，大家飯都不吃了，沒人肯放過這出不可多得的世紀好戲。

    “你有病吧？”嚴亦蕓吼她。

    陳維砳撥開人群跑過來，嘈雜的人聲和驚呼聲不斷傳進他耳朵里，等他看到眼前的景象后，他漲紅了脖子。

    付爽記得臨上大學(xué)前，錢雅蘭對她的叮囑：出門在外，不惹是生非。人不犯你，你不犯人，人若犯你，不還回去，等你吃了虧別回來找我。

    付爽撕開了一杯未開封的奶茶，在一片驚呼聲中，將那杯奶茶向嚴亦蕓倒去，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嚴亦蕓尖叫了一聲，感覺那些奶茶從頭到腳流滿她全身，她身體控制不住開始顫抖。扭頭一看，見到了正漲紅臉的陳維砳，她立馬紅著眼睛哭了出來。

    付爽瞥眼望去，這一刻，她多希望有一個地洞讓她鉆進去。

    可她只是收拾好自己的包拿在手里，對嚴亦蕓不客氣地放話：“出門在外，沒人慣著你?！?

    羅曼捂著嘴巴，看著霸氣側(cè)漏的付爽內(nèi)心震驚。她以為付爽悶葫蘆似的低著頭不敢反抗，沒想到悶聲憋大招，實在大快人心。

    付爽拿著包要走，經(jīng)過陳維砳時，他擋著她，話更在喉嚨里，被她用胳膊推開了。

    陳維砳看著嚴亦蕓，她滿身褐色的污漬，眼角通紅地瞪著他。他拉過她的手腕，疾風(fēng)一般地快速帶著她走出了這場事故中心帶。

    周圍的人作鳥獸散盡，在班級或者各種群里分享這幕，很快，順著網(wǎng)線，學(xué)校里傳得盡人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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