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興安舊宅-《終身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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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遠這幾年找了份穩定的工作,但性格改不了,還是那個冒冒失失的樣子,說回來就回來了,一聲招呼也不打就突然出現了。
裴歡去門口迎他進來,笙笙抱著他的脖子,兩個人不知道路上說了什么悄悄話,正一起笑。裴歡放心了,女兒跑過來又給她講路上看見的事,裴歡摸著她的小臉,卻怎么也笑不出來。
隋遠也過了三十歲了,可還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還有工夫坐在門口逗孩子。
裴歡氣得直想打他一頓,責問道:“你要接她為什么不先和我說一聲?”
隋遠離開沐城已經兩年,此前華先生做過手術之后需要定期復診,平時的例行檢查都有沐城的醫生,但隋遠畢竟是最了解他病情的人,為此,他每個季度還會固定回來給華先生做檢查。
只不過這一次,隋遠卻突然提前來了。
隋遠把孩子放下來,一臉無辜地說:“你怪我?是你家老狐貍非讓我這個月提前到的,說來了沐城先去接孩子,嚇得我以為孩子情況不好呢,這不是沒事嗎?笙笙的先心病比他好多了,養好之后就沒什么大問題了。”
“他什么時候說的?”
“好像清明之后那幾天吧,哎喲,華先生好不容易親自主動給我打一個電話,還神神秘秘的,不過我也不問,他不說的事,我問了也白問。”隋遠直撓頭,被裴歡緊張兮兮的態度搞得莫名其妙。
他嘟囔著又說:“你們倆天天膩在一起,他說的事我以為你都知道啊,本來我訂好了昨天下午的飛機,過來的時間正好能幫你接笙笙放學,結果昨天我們那邊趕上大霧,晚了一天。”
隋遠離開敬蘭會之后去了南邊,今年裴歡聽說他又去了葉城,最近一直住在那里。他的工作不錯,是在醫學院里做研究。這倒很適合他的性格,不需要考慮太多復雜的人際關系,只要踏踏實實地用腦子就好。
他來了也不客氣,徑自往里走,坐在廳里的沙發上等下人倒茶,他上下看了看這房子,回頭問她:“他人呢?”
裴歡正要給他解釋,結果隋遠沒看出家里不對勁,完全沒顧上聽。
他折騰了一路渴了,只顧著先灌水,剛把氣喘勻又想起什么,打斷裴歡的話,把隨身帶來的恒溫箱遞給她說:“這是給老狐貍帶的藥,他術后恢復情況比較好,但藥還是要按時吃,這種國外的更安全,葉城那邊正好有渠道來了一批,我順便給你帶過來。”
下人接過去收好,隋遠順口問華紹亭按時吃藥的情況,裴歡大概說了說,她盯著那一批藥欲言又止。
老林拿來茶點給他,他一邊吃一邊看笙笙,又笑著和裴歡說:“這小祖宗可真不愧是華先生的女兒,我去學校找她,讓老師去叫她,說來人接她回家,結果她警惕起來怎么都不肯出來,后來老師把我帶進班里,她看見是我才放心跟我走。”
裴歡坐在對面的沙發上,苦笑著摸了摸孩子的頭,哄她先上樓。笙笙看了看她,又看了一下隋遠,很快就走了。
裴歡坐著半天都沒說話,隋遠看她一臉沒睡好的樣子,忽然覺出不對,又回頭打量老林,這下才覺得屋里安靜得過分,人人表情都像藏著話。
他逐漸明白過來:“是不是出事了?所以他讓我先把孩子接走?”
千頭萬緒,裴歡也不知道該從哪里說起,又給他泡了茶,她想著想著只覺得胸口堵得難受:“我現在才明白,我大哥從清明之后就知道要發生什么,他早就安排好了現在的事,笙笙被你接走,如果我有危險,起碼能先回蘭坊避一避。不管沐城怎么翻天覆地,我和孩子都是安全的。”
其實,華紹亭并不清楚他離開之后會走幾天,他只是提前做好了準備。如果回來得早,那隋遠只是來給他檢查的;如果在外邊耽誤了,那隋遠也可以先來把笙笙帶走。隋遠是醫生,又是局外人,他去照顧笙笙暫時是最安全的方案。
裴歡雙手抱住肩膀深深吸了口氣,聲音發抖,說:“他明知道這次有危險,竟然還和我說很快就回來。”
隋遠也愣了,想了半天找了些話來安慰她:“他是什么人物,既然心里有數,就不會出亂子。”
所有人都這么來勸她,華先生何等手段,偏偏她最聽不得這種話,大聲道:“隋遠,他這條命是你親手救回來的,你不清楚嗎?他費了多大工夫才把敬蘭會從肩上卸下來,好不容易舒服了兩年,哪有力氣再出去冒險?”
她幾乎帶著哭腔,這一句話說出來是真的有點受不了,側過臉不愿意再多說。
隋遠看不下去,坐到她身邊陪著她。
過去在蘭坊,他們兩個人湊在一起可是遠近聞名的惹禍精。裴歡最愛干的事就是捉弄隋遠,每天都想出花招來捉弄他,或者闖禍嫁禍給他,兩個人在華紹亭的海棠閣里打打鬧鬧,一對冤家,也算是難得親近的朋友。
只有他們倆能在那條暗流洶涌的街上毫無城府地活著,一起度過了青春年少。
老林帶著下人去廚房,讓出空間讓他們說說話。裴歡蜷縮在沙發里,抱著肩膀出神。
隋遠拿起茶杯,精巧細致,看著就像華紹亭的好東西,這么小小一只,還是元代釉里紅獨杯,也不是凡品。他畢竟也跟了華紹亭那么多年,到如今茶的好壞讓他聞一聞都清楚,于是他想著想著有點感慨,低聲嘟囔了一句:“老狐貍最愛喝開春第一出,下邊的人年年都是趕著時候給他送來。”
裴歡心里更難受,她總算不再發燒,就是鼻子還有些堵,她把紙巾抓過來擦,擦著擦著臉上也不知道是什么流下來,一起抹掉了,眼角又干巴巴地疼,最后她心煩意亂,胡亂地用紙捂著臉,深深吸氣。
隋遠推推她,試圖緩和氣氛,問:“裴歡?”他把她拉過來,掰開她的手,說:“別哭,他最看不得你哭。”
她倒也不是真的想哭,揉著鼻子只覺得難受,心里苦,嘴里都泛著苦。
“我沒事,他離開的時候什么也問不出來,還嫌店里濕度太大,讓安排人過去除濕,我讓老林下午就去。”裴歡低著頭,“他總說我任性,可我這次真的不知道還能怎么辦,明知道他隨口哄我的話,我也只能聽他的。隋遠,我一直有直覺,這次有人來找他,應該和上一代的事有關。”
可她比華紹亭年輕太多,在她幼年的時候,她完全不記得敬蘭會曾經發生過什么。
她突然拉住隋遠問,隋遠這人心思單純,又根本藏不住什么秘密,一個勁搖頭,顯然是真的不知道。
她大概把這幾天發生的事都告訴了隋遠,對方的表情總算認真起來,忽然看了她一眼,說:“如果有人想逼華先生出面,應該先想辦法把你或者孩子劫走,為什么要處心積慮帶走二小姐?”
一個重度精神分裂的病人,能有什么利用價值?這就是裴歡的疑問,困擾了她這么多天,讓她死活想不出還能有什么原因。
隋遠欲言又止,最終看她眼睛都紅著還是沒忍住,和她分析:“我剛進蘭坊的時候也覺得有點不對,但我沒敢打聽。”他放低了聲音,和裴歡說,“二小姐私下里一直很怕華先生,你還記不記得,她每次見他都不對勁,那種怕的程度肯定不是自然形成的,一定受過刺激,所以后來他才輕易就能把她逼瘋了。”
裴熙之所以在成長過程中長期有心理問題,一直被解釋為她們雙親早年出事,讓做姐姐的留下了陰影。可如今隋遠這么點明了,裴歡回想起過去她們和華紹亭相處的種種細枝末節,突然震驚地看著他。
“你的意思是……”
“這話我不該說,但你問我我就告訴你實話,我總覺得裴熙怕華先生還有別的原因,這原因我們都不知道,應該是更早的事,你想一想。你姐姐在二十年前都已經大了,肯定有什么關鍵的變故,她知道而你不知道的,所以這一次對方的目標才是她。”
裴歡完全不敢再往深了想,她嘴上說著不會的,卻發現事實確實如此,對方把裴熙帶走,也成功讓華紹亭離家。
隋遠一口氣說完突然又有點后悔,裴歡的手上還有過去留下的傷疤,她選擇用寬恕原諒裴熙對她做過的一切,家人親情終究比什么都重要,她也付出了無數代價,最終才能換回這個家,但隋遠這一席話卻毫無疑問再次顛覆了全部。
“我只是隨口亂猜的,你別太認真,我不知道實情是什么,只是聽你這么說,我覺得有可能而已。”他有點急了,和她解釋,“不管過去有什么秘密,都和你無關,華先生肯定也是這個意思。”
這下倒好,她再也不用日夜掙扎,一顆心完完全全沉下去,是死是活無非都和他一起,人被逼到了死角,反而豁出去了。
“我認他做哥哥那天起就注定了,不管發生什么,這條路都是我自己選的,后果我也承受得起。”裴歡仰頭靠在沙發上,嘆了口氣,口氣反倒輕松了,“你們說得對,華紹亭是什么人,他這一路欠了太多恩怨,我和他想平平淡淡過日子都是妄想,其實我們心里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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