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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終身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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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不如舊

    蘭坊的長廊里很少有完全黑暗的地方,不遠處就有燈。除了光亮,也許還有人。

    華紹亭側過臉看著裴歡,他松開她被撕開的上衣,然后說:“自己脫。”

    裴歡終于抬手打過來,她發瘋的反抗引起一連串的后果,一側暗影里突然沖出人攔在華紹亭身前,拿槍對準裴歡。

    她的手被華紹亭握住,胸口的衣服幾乎全被扯開,黑色的內衣勒在肩骨上,冷冰冰的夜里,活色生香。

    裴歡當然知道,華紹亭身邊不可能沒人跟著,她再動一下就要腦袋開花。與此同時,華紹亭卻突然皺眉,伸手將裴歡按在胸前擋住,然后另一只手握住來人的槍。

    對方自然是華紹亭的貼身保鏢,他看華先生親自出手,再也不敢亂動。

    子彈已經上膛,華紹亭伸手一握,擋住了槍口。這個白天只會辨香看書的男人,在夜色里卻像入了魔,傳言中的老狐貍,他的狠與惡都是層層皮毛后的幻象。

    那人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呼吸一窒,手都在抖。

    華紹亭輕輕巧巧奪過他的槍,槍口反轉,頂在保鏢的額頭正中。

    對方渾身劇烈顫抖,不知道還有什么辦法能彌補過失,情急之下,他撲通一聲跪下,凄厲地喊:“華先生!”

    華紹亭搖頭,咳了兩聲,輕聲說:“你出來得不是時候,看了不該看的。”

    “華先生……是她!是她先……”

    華紹亭舉著槍的手下移,又說:“按規矩,眼睛犯錯就留下眼睛,不過……”

    槍聲突然響起,隨著響起一聲慘叫。華紹亭在對方歇斯底里的痛呼之中繼續慢慢說完:“不過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想見血。”

    那顆子彈角度精準,擦著對方左側額頭呼嘯而過,劃開一道傷口,險而可怕。

    不過幾秒,那男人在生死之間走過一回,嚇得直愣愣地跪著,臉上漸漸涌出血他才突然反應過來,腿都軟了,直接倒在地上。

    華紹亭扔了槍,空氣里終歸還是浮上些淡淡的血腥氣,他微微皺眉,兩側馬上有人跑過來拖走地上的人。他拍拍裴歡的背讓她放松,整個過程都很溫柔,仿佛剛才殘忍的人不是他。

    遠處,大堂主顧琳聽見槍聲已經趕過來,她明顯起身匆忙,還穿著細帶睡裙,外邊披了一件真絲開衫。她手里拿著槍,看見華紹亭和裴歡在一起,轉身四下打量,看到沒有別的異樣,這才開口問:“華先生?”

    華紹亭沒回答她的疑問,卻看向她披的衣服,他忽然走過來,顧琳猝不及防地退后一步,他離她越來越近,顧琳瞬間連自己拿著槍都忘了,分秒的時間里,她竟然因為他的靠近而方寸大亂。

    這是個很怪的男人,剛剛做了可怕的事,身上卻沒有殘忍的味道,只有木頭的香氣。

    他身體不好,有宿疾,因而人總是懶懶的。

    他……他離她近在咫尺,就算相處六年,她還會在這種時候忘記呼吸。

    顧琳腦子里閃過這么多念頭,她知道自己完了。

    對面的男人根本沒有什么表情,他走過來直接拿走顧琳肩上披的開衫,然后用這衣服將裴歡裹住。

    秋天夜里的風已經很涼了。顧琳錯愕了一下,很快移開眼睛。她唯一擋風的東西被華紹亭拿走給了別人,她就只能露著肩膀站在風里。

    顧琳余光里看見華先生抱緊裴歡。那個女人在找死,掙扎著想要走,他卻不讓,最后他拿衣服的袖子將她的手綁住,然后無奈地嘆氣。

    整個過程顧琳就穿著細帶睡衣站在風里,因為華先生沒有下一步的吩咐,她不能走也不能動。

    有那么一瞬間,顧琳很想打死那個女人。

    顧琳從小就吃過苦,見過生離死別,見過世態炎涼,所以她并不奢望什么真心。

    只是,裴歡沒回來的時候,她還在他眼里。她回來后,顧琳整個人還不如那件衣服。

    華紹亭直接把裴歡抱起來,隨后走回海棠閣。他轉身很干脆,根本不記得還有人站在原地。

    顧琳站了很長時間,一直等到長廊里有人經過她才動了動,對方看見她傻站著很驚訝,提醒她:“大堂主,這么晚了還不回去睡啊?”

    是隋遠。

    顧琳笑了一下點頭,目光冷冰冰的。隋遠被她這表情嚇得縮了一下肩膀,伸手在她眼前揮揮,又順著她的目光看向長廊盡頭,恍然大悟。

    他看見她露在寒風里的肩膀,將自己的外套甩過去給顧琳披上,壓低聲音和她說:“你還看不懂嗎,這是他們兩人的事。”

    顧琳抬眼看他:“你知道多少?”

    隋遠慌忙搖頭:“我當然不知道,你別問我。”他說完就往前走,走了兩步不放心,回頭看顧琳,最終敗下陣來,又說,“我知道的就是,三小姐說明天要走。所以,今晚誰也別去海棠閣找不痛快。”

    顧琳甩手把槍和隋遠的外套統統扔在了地上,抱著肩膀扭頭就走。隋遠好心好意,知道她在鬧脾氣,說要送她回去,也被她惡狠狠的目光給趕走了。

    她一個人往自己的院子走,走了沒多遠,四下看看,再沒有其他人跟著了。

    顧琳盯著身后黑洞洞的夜,忽然轉身又退回去,她換了條小路,直通海棠閣。

    那院子里安安靜靜,甚至沒有亮起燈。顧琳就站在最北邊的房間外,離那扇門兩米的距離,里邊隱隱約約有壓抑的廝打聲。顧琳明明什么也聽不清楚,可是什么都明白了。

    房間里有人絆倒,隨后又被人拖起來。黑漆漆的環境,沒有人來得及開燈。

    裴歡被他扔在床上,她急了,手被捆著,于是抬腳就踹了過去。上方的男人聲音難得有了波動,他一字一句地說:“我說過,你可以回來報仇。你也當著所有人開了一槍。”

    裴歡只能模糊地看清華紹亭的輪廓,他黑暗的影子在房間里就像揮之不去的噩夢,讓她渾身顫抖。她感覺到他的手指一路向下,她幾次想要掙脫,卻都被他狠狠按在床上。

    華紹亭還在說著什么,吻上裴歡的唇角,聽著她近乎更咽地倒抽了一口氣,模模糊糊地說:“我的縱容是有底線的,是不是……裴裴?我早就告訴過你。”

    她漸漸被他勾得沒了力氣,軟在他懷里無聲無息地流眼淚,當年熟悉而熱烈的感覺讓裴歡開始恐懼,她下意識地揪住他:“哥哥……”

    他的手在她腰側,慢慢地用上力氣,裴歡知道他在找什么,掙扎著說:“它斷了。”

    那里原本戴著他送給她的成人禮物。

    那幾年是他們最瘋的時候,華紹亭送給她的不是項鏈也不是戒指,而是一條非常特別的腰鏈,帝王綠的細小翡翠珠,配十八顆已經絕跡的白奇楠,都是珍寶級的東西,從來沒面世,更沒人敢估價值。它嚴格按裴歡腰間的尺寸做得分毫不差,末端結扣的地方香艷無比,設計成一個極小的同心鎖。

    纖腰玉帶,貼身而藏,一室暗香襲人。當年轟轟烈烈,縱情歡場,恨不得一生一世一雙人,華紹亭曾經親手鎖在她身上,同心鎖沒有鑰匙,扣上之后一輩子也打不開。

    可是如今,裴歡按著他的手指,再一次告訴他:“不在了。”

    華紹亭明顯開始報復,更加放不開她。他進去的時候裴歡整個人縮成一團,他怎么也不能讓她放松,但是六年過去,她完全生疏的反應惹得他失去控制力。

    反反復復的動作里裴歡開始覺得疼,本能地害怕,帶著哭音拼命躲,又被華紹亭強硬地拉回來。可是沒一會兒他就心軟,開始哄卻哄不住,就只能像當年一樣,一點一點吻她的眼角,讓她終于能安靜下來。

    昏天暗地的環境把人的感官全部放大,一把火從頭燒到尾,裴歡垂死掙扎,人都軟得喘不過氣,還妄想提醒他:“不行……”

    華紹亭的呼吸聲就在耳后,一寸一寸。

    那時候裴歡真的只是個小女孩,她害怕打雷的聲音,只要下雨,華紹亭再忙也要趕回蘭坊守著她睡。從小到大,必須有他在身后。

    如今呢?裴歡自暴自棄地搖頭。他甚至沒有說任何話,就能讓她失控。

    她迷戀華紹亭熟悉而平靜的呼吸聲,因為欲念而加溫,讓她激動到指尖都顫抖。

    華紹亭漸漸發現她的眼淚怎么擦也擦不凈,最后只能嘆氣,用手心蓋在她眼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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