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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出這句話同時，凌樞的目光就沒離開過岳定唐的臉。

    對方的反應卻出乎他的意料。

    岳定唐露出微微的驚訝。

    “你為什么會這么認為？”

    凌樞不答反問：“你親眼看過杜蘊寧的尸體嗎？親自查看過嗎？那的確是杜蘊寧？”

    岳定唐陷入沉思，片刻之后緩緩開口。

    “我記得，她左手手腕靠近手肘的地方有一枚紅痣，上學時那些女同學還開她玩笑，說那是守宮砂。還有，以前她騎自行車摔了一跤，膝蓋后來留下疤痕。這些，我都看見了。”

    這下反而輪到凌樞皺起眉頭。

    岳定唐：“你是因為什么，才會有這樣的疑問？”

    凌樞：“在杜蘊寧生前，我與她幾次打交道的過程中，我發(fā)現(xiàn)她不僅對袁冰諸多不滿，而且很可能有逃離袁家的心思。甚至她出事前一天，還向我提出私奔。被我拒絕之后，她曾經(jīng)說過一句話。”

    “嗯？”

    岳定唐發(fā)出疑問的語氣詞。

    凌樞：“如果你不肯跟我走，我就自己走，走得遠遠的，到天涯海角，你可別后悔。”

    岳定唐：“這倒像是她的語氣。”

    凌樞不樂意了：“敢情你以為我在編故事呢？”

    岳定唐：“當然不是，不過蘊寧從小到大，經(jīng)常說得多，做得少，雖然對自己的處境不滿，卻從未有勇氣做出改變，當年去留學是如此，后來嫁入袁家，也是如此。”

    凌樞：“如果單憑這句話，當然不能。你還記不記得，我給你們說過，她要將一筆財產(chǎn)交給我保管，避免被袁冰帶走。”

    岳定唐嗯了一聲，沒認為凌樞在拖延時間。

    對方會在此時再度提起，必然是有之前漏掉沒提的新內(nèi)容。

    果不其然，他聽見凌樞道：“當時，她給了我一張財物清單，上面列明她想要轉(zhuǎn)移的財產(chǎn)。但是我在上面，看見了兩個人的筆跡。”

    岳定唐：“會不會是她的女傭幫她一起寫的？”

    凌樞：“我了解過，她嫁去袁家的時候，只帶了一個陪嫁的，就是現(xiàn)在跟著她的女傭，但對方不識字。”

    岳定唐：“也就是說，還有另外一個人，在幫她出謀劃策，幫她離開袁家。”

    凌樞：“杜蘊寧性格軟弱，沒有主見，單憑她一個人，是絕無勇氣離開袁家的。從前她約我出來，只知抱怨哭訴，直到最近幾次，開始提出私奔，直到拿出財物清單讓我保管，循序漸進，頗有計劃，這不像是她能想出來的。”

    岳定唐沉吟：“所以，你懷疑她利用你作為兇手，吸引別人的注意力，然后趁機假死跟別人私奔？”

    凌樞：“不排除有這個可能性。”

    岳定唐：“這么重要的線索，你為何不早說？”

    凌樞：“因為你出現(xiàn)的時機實在太巧了，我無法確定你是否跟杜蘊寧有關(guān)。”

    岳定唐：“現(xiàn)在你還這么認為嗎？如果說，你現(xiàn)在的處境相當于四面楚歌，我就是唯一那個能為你開辟一條生路的人。難道你就不想為她找出真兇，讓她九泉之下得以瞑目？再怎么說，她也曾經(jīng)是個好姑娘。”

    凌樞不說話了。

    岳定唐沒法從他的表情里看出什么端倪。

    很久以前，凌樞還不是這個樣子的。

    這人會在學習成績上爭強好勝，也會經(jīng)常跟別人繪聲繪色講起當今局勢，社會逸聞，也不知他從哪里知道那么多消息掌故，每回下課，他周圍總是圍了里三層外三層，同學們都樂意聽他講那些略有夸張，又跌宕起伏的故事。

    岳定唐雖然覺得那些話多半是胡說八道，可他其實也愛聽，哪個少年人不愛聽那些光怪陸離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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