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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千吧，就一千吧，”爸爸笑著說，“好不容易來一回。”

    媽媽說：“那你偷偷給孩子，別讓大姐看見！”

    播春節(jié)晚會的時(shí)候，林其樂還在想媽媽說的壓歲錢的事情，怎么辦呢，大姑的錢要怎么辦。

    大姑家里電話不停地響，把電視節(jié)目打斷，都是親戚同事打來的拜年電話。

    還有表哥的同學(xué)，打電話約他年后出去玩。

    林其樂忽然想，不知道蔣嶠西現(xiàn)在在省城正做什么。

    ＊

    群山工地入了夜，只有一小半房子還亮著燈。留守在工地上過年的人家并不多，杜尚和他媽媽端著自家做的飯菜，跑到余樵家來拼桌，一道吃年夜飯。

    余樵正看春節(jié)晚會上章子怡出來唱歌。他爸爸叫他：“余樵！過來接電話！”

    “誰啊。”

    “蔣嶠西。”

    余樵眉頭一挑，他越過杜尚，站起來去接電話。

    蔣嶠西從省城打電話來，余樵實(shí)在沒想到。雖然在一塊兒上了半年學(xué)，還是同桌，但其實(shí)課下他們的關(guān)系并不像別的男生之間那么親近。

    蔣嶠西不愛說話，成天學(xué)習(xí)，不玩游戲，也不喜歡開玩笑。余樵和他其實(shí)沒什么共同語言。

    “喂？”余樵說。

    蔣嶠西在電話里說：“新年好。”

    余樵聽著蔣嶠西那邊安安靜靜的，好像蔣嶠西正待在一個空蕩蕩的房子里，不像過年。他說：“新年好。”

    這通拜年電話的氣氛開始尷尬了。余樵這邊正熱鬧，杜尚在飯桌旁問：“余叔叔，章子怡是誰啊？”

    蔣嶠西問：“你們正在一起吃年夜飯嗎？”

    余樵回頭看了杜尚一眼，說：“杜尚他爸沒回來，我爸就把他和他媽叫來一塊兒吃飯了。”

    蔣嶠西問：“只有你們兩家？”

    余樵手握著座機(jī)聽筒，稍微動用了一下他的腦袋瓜子。

    “林櫻桃上北京了，”余樵說，“上她大姑家過年去了。”

    蔣嶠西那邊安靜了一會兒。

    余樵善心大發(fā)道：“大年初五回來。”

    他又問：“你在省城怎么樣，蔡方元在那邊兒補(bǔ)習(xí)班跟得上嗎？”

    蔣嶠西笑道：“他的書在這邊也被校長沒收了。”

    余樵也笑起來：“你開學(xué)還回不回來上學(xué)？”

    “回去。”蔣嶠西篤定道。

    余樵說：“那你把作業(yè)借我抄抄。”

    大年初五這天，林其樂坐在離京回家的火車上，塞著耳機(jī)聽歌。

    林爸爸坐在旁邊，拿過林其樂的耳機(jī)聽了一下，跟著哼唱：“深深太平洋底……”

    “爸爸。”林其樂突然叫他。

    “怎么啦。”林爸爸說。

    林其樂鄭重道：“我拿走了大姑給我的二百塊錢。”

    林電工一聽這個，把耳機(jī)摘下來了，低頭看她。

    林其樂坦白交代：“大姑給了我四百。”

    林電工問：“你把那二百塊放哪兒了？”

    林其樂揉搓著她的手指，道：“我走之前，悄悄塞到我表哥的鉛筆盒里了。”

    火車幾乎走了一天，搖搖擺擺，終于在群山市火車總站停下了。林其樂被爸爸從車上背著下來，到站臺上了，她站著還想睡，被媽媽搖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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