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序-《暗渡》
第(2/3)頁
“哎,我說,你們剛剛都看見她了嗎?”
“哪能看不見啊,可是她怎么都不跟大家打招呼?”
“就是啊,跟在咱后頭,一點聲響都沒有真是嚇死人了。”
“哎呀,就算是她跟咱們打招呼,你們又有誰夠膽子敢應她啊?”
“也是,我聽說啊,她現在去菜場買菜都沒人愿意賣給她,嘖,作孽喲。”
開門的那個女人還捏著鑰匙,一臉心有余悸的后怕:“你們說我們和安醫生一家住在一起這么些年,怎么就會一點兒都沒發現他是個大毒販呢!唉!這都是作孽掉腦袋的事情,他平時看著挺斯文的啊,這種事兒居然都干得出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這一番話,立刻引起了在場婦女們的廣泛認同。
鄰居家衣冠楚楚的醫生,人后竟是個跨國販毒組織的首腦。這樣的情節,是中年主婦們所看的言情小說里也絕不會寫的。話題匱乏的家庭婦女們,顯然都不甘心就此終結話題。
于是,剛剛那個向大家伙兒使眼色的女人,神神秘秘地將臉往前一湊,嘴角一瞥,聲音便自動壓得很低:“咱們外人不知道也就算了,你們說他老婆跟他同床共枕這么多年,會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老公在販毒?”
這是一句最能引發討論,卻分明已經有了指向的反問句。
如愿以償的,這群友好通達,卻都嫉惡如仇的婦女們,就此又展開了近半個小時的激烈討論。
直到其中一個看了手表:“呀,都這個點啦,我該回去煮飯啦!”
這個樓道里臨時組成的圓桌會議,才終于散了場。
深夜的冷風從半開的窗縫里吹進來,昏暗的室內,因供暖而殘存的熱氣,被裹挾著冬季陰冷的晚風一吹,只剩下滲人的冷。
外頭的月亮明亮皎潔,不偏不倚地掛在深黑的夜幕上。
金色的月光,溫柔而公平地籠罩著江滬市黑夜里的每一寸角落。
在這個寂靜的,由月亮所主持著公正的黑夜里。
窗邊坐著一個枯槁的,剛剛失去丈夫的女人。
她的頭發是亂的,臉色是慘白的,杏仁形狀的眼睛里布滿了血絲,珍珠色的臉上是流干了眼淚的麻木。
她直愣愣地盯著手里的信紙,就一直這么盯著。仿佛這世上的一切都不再值得她關心,除了眼前這封字跡潦草的信。
她一人坐在這屋里,說是一個人或許也并不恰當。因為床頭柜上的白瓷甕里還裝著她的丈夫。
信札、白瓷甕,還有這個不大,卻曾經美滿完整的家。
是了,這就是她那個在外界描述里殺人如麻、心狠手辣的毒梟丈夫,給她留下的全部一切。
在事情發生后,她很少出門。
上一次出門還是去聽那場宣布丈夫的罪名與死刑的庭審。她在庭審現場的旁聽席上,哭著質疑每一條證據,可沒有人聽她的,她像個瘋子一樣被法警轟出了法庭。
而今天難得出門,則是為了去執行機關,領她丈夫的骨灰和遺物。
說是遺物,其實只有一封信,以及一甕寫著她丈夫名字的骨灰。
她也一向是個規矩的知識分子,因而無從打聽,是不是別的死刑犯也只配留下這一點單薄的,關于活過的證明。
這封信上的話不多,字跡也潦草。不知是因為時間緊張,還是寫信的人情緒激動。又或者,是因為他職業的緣故。
他是個醫生。
這是種可以永遠不好好寫字,卻也總會被人原諒的職業。
他用屬于醫生的字跡,寫下一段只有九十九個字的遺言。
第(2/3)頁
主站蜘蛛池模板:
万盛区|
镇赉县|
凯里市|
保定市|
繁峙县|
元朗区|
凉山|
调兵山市|
乌海市|
孝感市|
黎川县|
湟源县|
五峰|
囊谦县|
方正县|
喜德县|
新郑市|
江门市|
瑞丽市|
伊宁市|
南投市|
齐齐哈尔市|
威海市|
南城县|
榆林市|
察隅县|
淮安市|
牟定县|
汶上县|
梨树县|
迁安市|
靖安县|
昔阳县|
岳阳市|
澄江县|
临漳县|
密山市|
南安市|
新田县|
青川县|
华阴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