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五

    時芊盈回到景宅剛巧趕在日落之前，她下了馬車站在門口，不少家丁并不知道她被徐徹帶走之事，雖然時芊盈長得扎眼，但是之前在府中很少打扮，穿著也是普通的下人衣服，這會兒錦衣華袍得站在門口，加上氣色是和氣質(zhì)都有了很大的改變，不少家丁一下子都認(rèn)不出她是誰，感覺她是時芊盈的人，卻也不敢貿(mào)然上前，若認(rèn)錯了，便是冒犯了惹不起的主子。

    家丁趕緊去院子里通報，沒過多久，玉婆便親自走出來，她看到時芊盈，也看到對方眼中曾經(jīng)對自己的畏懼沒有了，那副不卑不亢，華貴優(yōu)雅的姿態(tài)像極了幼時的聞錦姝，讓玉婆看得有些恍惚，一時間竟也失了神。

    “玉阿婆，許久不見了?！睍r芊盈主動開口，她很滿意這些人的反應(yīng)，士別三日當(dāng)刮目相待，而今，自己離開景宅也有三月了，她不知聞錦姝如今會如何看待自己，時芊盈不再是奴，只是想要擁有與聞錦姝對峙的籌碼，她還差得遠(yuǎn)。

    “夫人等你好一會兒了，跟我來吧?！庇衿泡p聲對時芊盈說，雖然語氣沒有太大的改變，姿態(tài)上倒是與以往不同了。以往玉婆與自己說話便是趾高氣揚(yáng)，將自己完全視作一個奴仆，而今，她與自己說話會微微頷首，甚至低頭，時芊盈來到景宅這一年，又去了徐徹那邊三個月，時間不長，但個頭卻是比剛來的時候拔高不少。曾經(jīng)她和玉婆差不多高，比聞錦姝矮大半個頭，如今卻是比聞錦姝都要高一些了。

    玉婆態(tài)度的轉(zhuǎn)變時芊盈看在眼里，她嗯了一聲跟著走進(jìn)去，玉婆見她如此適應(yīng)，心下也沒有太多的想法。她是伺候聞錦姝的人，自然一切都要以聞錦姝的想法為主。既然主子會把人送去又不惜一切代價要回來，便說明了這時芊盈在聞錦姝心中的地位。僥是兩人都是女子，可只要聞錦姝喜歡，自己作為奴自然沒甚可說的。

    “時姑娘，你進(jìn)去吧，老奴便不入了。”玉婆對時芊盈也變了稱呼，她曉得自家主子是個“占有欲很強(qiáng)”的人，若自己再像以前那般用丫鬟的稱呼叫時芊盈，難保會讓聞錦姝不悅。時芊盈點(diǎn)點(diǎn)頭，推開房門，走入聞錦姝的屋子。

    這里與自己走時沒有太多改變，依舊點(diǎn)著好聞的熏香，夾雜了聞錦姝身上的花香。時芊盈站在門口打量一番，這才進(jìn)了內(nèi)屋。只見聞錦姝正坐在軟墊之上，她手上執(zhí)著毛筆，正在練字，注意到自己來了，她抬頭瞄了眼，慢慢將毛筆放在硯臺上。

    “回來了？”聞錦姝表面上沒什么變化，聽聲音看上去也與平時無二，只是熟悉她的人便會聽出，她尾音是輕顫的，上翹的眉眼也說明她此刻心情很好。自從徐徹松口，愿意將人還回時，聞錦姝便一直按捺著雀躍的心情，她想念時芊盈，恨不得立刻去王爺府把人接回來，但那樣便顯得太過明顯了。

    這幾日，聞錦姝送了不少美女給徐徹，也算是打一個巴掌再給顆糖。終于等到今日，時芊盈回來，聞錦姝其實(shí)準(zhǔn)備了一桌子時芊盈喜歡的菜，也為她重新置辦了一間新的屋子。她以為回來的時芊盈至少會是喜悅的，可對方的卻冷著臉，站在自己面前。

    “恩，景夫人叫我回來可有事？”時芊盈低聲問，她認(rèn)為自己現(xiàn)在是個自由人，也沒有賣身契在這里，聞錦姝根本沒有把她留下的權(quán)利。時芊盈回來，也不過是想看看，聞錦姝到底要做什么罷了。

    “我無事便不能叫你回來？還是說你離開太久，忘了你真正的主子是誰？”時芊盈的反問讓聞錦姝有些不快，尤其是想到時芊盈在徐徹那里就像個小綿羊一般無害，笑的更是如花似陽?？傻搅俗约哼@里，非但不笑，甚至還擺出那副不愿的姿態(tài)。難不成時芊盈在徐徹那待了一陣子，便喜歡上那沒用的男子了？

    “夫人，我的奴籍除去了，我是自由的人，既不是你的侍女，也不是你的奴?！?

    “好一個不是我的侍女不是我的奴，那么你可知道，你還是我的人？就算沒有奴籍又如何？我想要的人，還沒有要不到這一說?！?

    聽過時芊盈的話，聞錦姝嗤笑，她覺得時芊盈想得未免太天真了些，就算她擺脫奴籍又如何，她是自己的人，若自己不想放她走，她還能離開不成。聞錦姝心中的喜悅被不快沖散，尤其是時芊盈對待自己同對待徐徹完全不同的態(tài)度，更是讓她心中不滿。

    “看來你倒是在徐徹那里待得舒服，怎么？我讓你回來，你反倒不愿？”

    “我不過是一介平民女子，景夫人讓我去哪里我便去哪里，我無權(quán)無勢，只是個任人變賣的物品罷了”

    時芊盈當(dāng)然不敢直接說不愿，但比起回到聞錦姝這里，她自然更愿意留在徐徹那。徐徹好操控，又容易騙，最主要的事，那男子對自己至少是有幾分虛情假意的。聞錦姝是不同的，她高高在上，仿佛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全然不顧別人的感受。

    “我在問你一遍，你可是不愿回來？”

    “我不愿，又如何呢？我的意愿在景夫人面前，一文不值?！?

    “你可讓他碰了你？”

    聞錦姝忽然轉(zhuǎn)移了話頭，見她走到自己面前，輕輕撫摸自己的臉頰。此刻，聞錦姝的表情忐忑又不安，甚至表現(xiàn)出了她從未有過的焦慮悔意。時芊盈心中生出幾分快意來，她不確定聞錦姝是否真的在意自己的身子給了誰，反正…自己不過是她取樂的工具罷了。

    “是景夫人讓我好好伺候王爺?shù)?，難不成你忘了？”時芊盈笑的嫵媚，聽她這這句話，聞錦姝垂在袖口的手微微一緊。她有潔癖，向來討厭別人碰過的東西，可是…換做時芊盈，她心中竟然只有濃濃的悔意，而非其他嫌惡的情愫。是自己把人送走的，可是…時芊盈以后，只能是自己的人。

    “留在我身邊。”聞錦姝命令道，她不允許時芊盈離開。

    “景夫人的要求，未免太過分了，我憑什么留在這？”

    “就憑，我要你留下?！?

    聞錦姝霸道的話剛落，時芊盈不屑得笑起來，她看了她一眼，轉(zhuǎn)身便往外走，與此同時，景家的守衛(wèi)將時芊盈圍住，將她重新“請”回到屋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