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肆.你別再飛走了.-《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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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我們都變得很忙,藍山去東京走秀的時候我已經關掉工作室,專心陪阿喬在醫院治病休養。中途聽說她家人去世是在阿喬第三次做化療后的第二天,她躺在床上握著我的手腕因為全身骨頭劇痛而小聲呻吟,在那些聲音的間隙中我聽到她小聲叫我寶貝,你要記得問候藍山姐姐。
……我討厭藍山。
她在這個時候還要分去阿喬的精力,但我知道阿喬珍惜每一個朋友,藍山來的時候同她講娛樂圈里許多隱秘的見聞,又哄她說你不要同別人講喔。阿喬曾經近在咫尺的夢想從她生命中流失掉,藍山用這樣的方式彌補過她的遺憾,在那些故事里阿喬的夢得以補全而欣慰快樂,藍山是她某種意義上的救命恩人。
我不能不心軟。
她家人下葬的時候我替藍山訂了一束花,藍山同我說謝謝。后來她又來醫院幾次看望阿喬,大概是工作很忙,頻率不算太高,大概一個月一兩次,但我和阿喬都沒怪她,阿喬忙著活命,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只能眼睜睜看她活命。
藍山來了五六次之后終于有機會給阿喬訂花了,她從東京趕回來,這里就下了一場暴雨,我問她說你是不是當代雨神,她說是,如果需要的話,第二天阿喬的葬禮她試著同天公講講放晴。
干你媽的,第二天還真的陽光燦爛。
我們去了墓園,在阿喬的小小墓碑前站了很久。我忽然想起來藍山最近不是第一次面臨這樣的場景,小半年前她曾經這樣送別過她的外婆,從阿喬那里我不知道她除了肖舟和外婆外還能同誰更親近,她的世界或許就此失去二分之一。
但我不知道的是,她那時候連肖舟也已經失去。
后來我過了很久很久才知道這件事,或許從此可以理解為什么藍山那時站在我身邊我會感到壓抑,像一團烏云協迫我一同沉默悲傷。藍山臨走時上前摸一摸阿喬的照片,輕聲嘆息。
她說,你這么年輕。你怎么舍得。
從那之后我們一直再沒見過面,直到今年開春她出現在我鋪面前。阿喬走后我整理了自己很久,好不容易才收拾干凈重新營業,消息還沒透出去,藍山先找上門。
藍山是阿喬的朋友,我是緊隨其后,所以看到藍山時我不免又開始難過,只能說你先進去,我抽根煙。藍山似乎是覺得不妥,將手揣在黑色大衣里,在離我幾步之遙的地方抬頭看天,同那次她給阿喬買假發又出來看我的情況一模一樣。
昨日重現,只是我不必要走更遠才能掉淚。
藍山來找我紋身,我很意外。
我說你是個模特,她說她辭職了。
為難的反而是我,因為我見過好多種后悔,有些圖案信誓旦旦地被紋下去,又哭哭啼啼地被改掉,我受不了那種情緒。而藍山在我眼里無疑是非常珍視肉體的一個女人,她過分強大,所以要記憶什么東西完全可以靠她的心而不是身體,但藍山溫柔得很堅決,說她已經想好了。
圖是藍山自己找的,不難畫,但得上色,步驟就繁瑣一些。紋身針下去的時候藍山顫了顫,我停一停,說不然算了吧,你好像很怕疼。
是啊。
但藍山又用小腿去就我戴著手套的手,無聲地按下開始鍵。
我在機器嗡嗡聲中平靜和她說上色可以下一次再來做,藍山拒絕,說一次完成。然后我們就又不再說話了,我工作從來認真,但余光可以瞥見藍山沒玩手機也沒做別的事,她直勾勾地看天或者我,更多時候是在看我。
我不接受模特姐姐和未亡人的設定,所以我給她上色時第一針下去,同時開口:
“你看我做什么?”
“不能現在說。”藍山被疼痛激出一聲嘆息,“我現在說,你就做不下去了。”
“不會。”我說,“我從來把工作放第一位。”
藍山靜一靜,然后問:
“被留下的人是什么感覺。”
藍山贏了。
我停掉機器,起身出去抽煙。
我回來的時候靠著門瞇著眼睛看她,我說你說話這么毒怎么會有人受得了你,藍山躺著附議:所以她走了。
我坐下來,重新拿起機器:“她不是故意的,我會原諒。”
我說的不是她的阿肖,而是我的阿喬。
我從小和阿喬一起長大,我們一起吃小熊軟糖一起同院子里的娃娃們玩游戲,交換初戀初吻和初夜。阿喬命很苦,她從小爹媽離婚,然后誰都不要她,她又有病,在院子里玩一會就氣喘吁吁差點要暈過去,所以后來大家也都不喜歡帶她玩,我去打架也沒辦法改變這個結果。阿喬晚上就摸著我的臉說沒關系啊寶貝,你不要因為輸了就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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