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令相思寄杜蘅(十二)-《問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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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桃花一樣春情的眸子此刻凌冽地壓著,抱著玉石俱焚同歸于心的決心,絕望而癲狂地向螣蛇迫近。
“阿音!”她的狀態太過不對,李十一想要將她喚回神。
阿音卻毫無反應,只將血肉模糊的手收緊了些,仿佛是刻意要激怒螣蛇一般,緋紅的眼像入了魔,帶著不管不顧的放肆。
被阿羅護在身后的宋十九急得靈臺紛雜,手上的氣聚了幾回,卻仍舊毫無用處,她死死咬著下唇不發出聲音,捏成球狀的手指不受控地抖著。
阿羅強壓著心臟緊張的狂跳,眼神自李十一身上掃到阿音身上。
巨石炸裂,油燈膨脹,轟隆的火光中螣蛇將身子劇烈地一擺,紅繩“嘭”一聲斷裂,李十一同阿音被震得筋脈發麻,捂著胸口嘔出一口血,螣蛇的反擊這才開始,神龍擺尾重重一掃,將兩個筋疲力盡的姑娘重重一拋,砸到石壁上,“嗡”地一聲磕響,而后便毫無生氣地滾下來。
宋十九再也忍不住,顫著聲兒跑上前抱住李十一。
阿羅撲上前將阿音護住,撐傘擋住墜落的石塊。
李十一在宋十九的懷里劇烈地喘著氣,臉頰被石頭尖銳的棱角劃了一道,刻在脂膏一樣的皮膚上頗有些觸目驚心,血沾順著手腕流下來,自煙桿子上滾過,一滴滴落入泥土里。
她的眼皮重極了,眼睛也被汗腌得痛極了,嗓子似被熊掌一把掏走,火辣辣地說不出話來。
面前一陣壓迫,她感到螣蛇的陰影極速迫近,手上凝了力氣便要推開宋十九,卻見宋十九滾著淚痕,護住她的頭,轉身猙獰地怒嚎一聲。
又是同樣的場景,她發出了似人似獸的嗚咽,眉心青白色的霧氣躥出來,在面前散開。
不知是因她哭得太厲害,還是別的什么緣故,她的法術卻并沒有對螣蛇起作用,它只略頓了頓,將陰鷙的眸子一縮,便將頭壓下,沉墜墜地籠罩住不堪一擊的宋十九和李十一。
李十一拼盡全力翻身一滾,將宋十九推開,螣蛇巨大的口張開,鍘刀一樣卡在李十一面前,利齒森森唾液酸腐,一口便能將她生吞入內。
宋十九拼著命要上前,卻被阿羅一把捉住手腕。
面前光亮一閃,李十一本能地接住,聽見不遠處傳來阿羅的聲音:“令蘅,跟我念!”
令蘅——
李十一想也未想,將手中的神荼令緊緊一捏,迅速盤坐起來,閉眼啟唇,左手本能地將神荼令一拋,五指拈花豎了一個說法印,神荼令懸在指尖,輕輕地轉動起來。
另一邊阿羅的聲音清明而澄澈,同李十一的漸漸重合。
“衡衡陰陽。”
衡衡陰陽。
“鉤餌難嘗。”
鉤餌難嘗。
“泰山魂盡。”
泰山魂盡。
“黃泉斷腸。”
黃泉斷腸。
“——叢叢往生,生而復死,百鬼出行,聽我號令!”
世間頓時安靜,似從炭火上瞬間潛入了冰泉里,透著扭曲而神圣的靜默感。風停云凈,連長明燈也禁不起這樣的壓迫,似回歸,又似重生,是凈池蓮花抽蕊時迫不及待地一跳,也是神佛降臨時憐憫蒼生的一嘆。
李十一在螣蛇的血盆大口中垂頭坐得安寧而鎮靜,她神識不再由疲倦的骨血支撐,而有了嶄新的、不滅的燈座,她的身體被一層淡淡的金光包裹,流螢點點拱月逐星,傷痕被驅趕似的極速退卻,裂開的皮肉寸寸縫合,金光似孕育的胚胎,將她重塑得光潔無暇。
她的身體漸漸離開骯臟的地面,交疊的腿畔開了一朵柔軟的虛空的蓮花,托舉一樣將她抬起來,似在撫摸她細膩的小腿,又似在對她的腳踝俯首稱臣。
她微微昂頭,飛散的頭發柔順地蕩在腦后,似她覺醒的憤怒,張牙舞爪卻翩若驚鴻。
她仍舊是那個眉眼,卻仿佛被水墨圣手描摹過一遍,有了宛轉蛾眉的清傲與高貴。她的指尖略微一動,白蔥一樣的脖頸側方顯出了一個小小的紅痣,落在下頜下方,落在美人筋上。
清凈謫仙懸浮在污穢丑陋的利齒前,對比強烈的畫面詭異又靜美。
阿羅的心終于踏實下來,她久別重逢一樣低聲喊她:“阿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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