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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年眼前頓時一片模糊，水汽越聚越多，就要洶涌而出了。

    他不喜歡哭也不想哭，三十幾歲還哭唧唧是件很丟臉的事，他低下頭用力揉揉眼睛，試圖將眼淚揉回去。沒想眼淚飚得更厲害了，完全不受控制。

    怎么回事，總不該是過去在感情里受苦受累，如今被一下甜哭了，喜極而泣了吧。

    彭澤曜見狀，將那碗粉絲湯蓋好放一邊去，扶著他肩膀問怎么了。

    “眼睛疼。”宣年悶聲悶氣。

    彭澤曜信以為真：“那我們現(xiàn)在去醫(yī)院看急診？”

    “不，不需要，”宣年連忙扯住他的衣袖。

    “你先讓我看看怎么……”這不讓那不讓，彭澤曜急了，試圖將宣年掰正面對自己，剛抬起他的下巴，沒想看到某人眼睛紅鼻子紅，都默默哭成淚人兒。

    彭澤曜立即噤聲。

    除了在床上，他還是頭一回看到宣年哭。他有些不知所措，滿眼盛載愛憐和心疼，一連抽了幾張紙巾替宣年擦拭眼淚和擤鼻涕。

    宣年覺得難為情，特別是他擤鼻涕的聲音還很響，估計(jì)樣子挺狼狽的。

    “我自己來。”他別過臉去，自己擦眼淚和鼻涕。

    彭澤曜沒忍住，無聲地笑了笑。

    “你知道我現(xiàn)在在想什么嗎？”他突然問一句。

    宣年吸了吸鼻子，嘟噥道：“在想我這人怎么這樣愛糾結(jié)、膽小鬼，三十好幾還哭鼻子，拍電影喜歡折磨演員，在想我很麻煩很丟臉對不對？”

    彭澤曜皺眉，好氣又好笑：“你這人就喜歡這么想自己么？”

    宣年覺得自己很莫名其妙，這會就成了無理取鬧的小孩，明明這是以前彭澤曜才會干的行徑。

    “不然呢？”他說，“我自己也覺得我很麻煩，很丟臉?！?

    “你見過我最丑最胖的樣子，知道我有時候脾氣像小孩難伺候，經(jīng)歷過我最狼狽最落魄的時候，還知道我偶爾會別扭、愛吃醋、喜歡纏人、固執(zhí)……”彭澤曜也開始數(shù)落起自己的缺點(diǎn)，然后反問一句，“那你會不會覺得這樣的我很麻煩很丟臉??？”

    宣年實(shí)話實(shí)說：“你是挺麻煩的，不過不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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