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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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沙發(fā)前,抱著毯子,又摸了摸雪白的枕頭,最后,望了望床上的人。
顏司卓心里一暖,嘴角一勾,“這么晚也打不到車了,算了,就在這兒睡吧。”
王晉臉埋在被子里,聞聲,悄悄地睜開了眼睛,眉頭不經意間完全舒展。
顏司卓躺下還沒半小時,突然覺得屋里亮了很多,他睜開眼。
王晉緊接著從被窩里坐起來,睜著個大眼睛看向窗外,“我差點忘了。”
顏司卓也順著他的目光,朝窗外望去,斑斕的煙花絢爛了寂靜的星空。
“每年的這個時候,克拉碼頭都會掛著花燈,奏著音樂直到清晨。無論是岸上還是江船,載歌載舞從未間斷。”
“那附近的魚尾獅像,登至塔頂,可以俯瞰整個海港,萬家燈火,以及永遠不會被霧霾掩蓋的繁星。”
王晉繼續(xù)說,“其實新加坡的過年,可能甚至比不上美國唐人街的熱鬧繁華,但是這種遠離不必要的喧囂,同時打破尋常的寧靜和冷漠,反而是一種獨特的優(yōu)勢和享受。”
顏司卓站起身,目光靜靜地看著遠方的光景,聽著王晉的講述,思緒漸行漸遠。
他記得,十三歲那年,他好像去過克拉碼頭。
那時的碼頭,沒有彩燈,沒有禮花,沒有節(jié)日,沒有人潮。
那時的碼頭,就和那座魚尾獅像一樣,只是沉默地眺望整座城市,見證它的衰落更迭和新陳換代,見證它一步步沉淀泥土斗志昂揚地成長。
那時的一切,即使平凡,卻也有著載重回憶的可貴。
顏司卓眼睫顫了顫,眉毛微微下垂。
那是他的母親第一次從愛丁堡回新加坡陪他和父親一起過年,就在這個碼頭。那種感覺既陌生又熟悉。
他的母親是英國人,和他的父親邂逅于劍橋大學一個美麗的畢業(yè)季,像眾多年輕的男男女女一樣,他們陷入熱戀,也曾不顧一切,挽手走進婚姻的殿堂。
婚后不久,由于他的母親不愿意轉移事業(yè)重心,又或者是難以習慣亞洲這邊的生活方式,倆人發(fā)生了愈發(fā)嚴重的爭執(zhí)。他的父親在家族的要求下必須回國,從前說好的一起奮斗成為了一戳即破的幻影。
婚后第一年,他們有了孩子。為了孩子,他的父親留在英國一年,只好暫時休戰(zhàn)。可是硝煙的火藥味,從未消散。
顏司卓出生后,他的母親以強硬的態(tài)度要求把他留在英國。因此,他的父親打了人生中第一場官司,一場即便勝訴,也毫無成就感的結局。
從那以后,他再也沒見過長輩嘴里,他那位有著異國風情的,氣質非凡的母親。長輩們每每提起,言語間無不惋惜,惋惜一個特立獨行,美麗溫柔的女人,卻可以為了愛情沖動,也可以為了自己,放棄對愛情的癡迷。
顏司卓有時候想,他的母親應該是愛他和父親的,只不過,她更愛她自己。
十三歲那年,她來了新加坡,顏司卓終于見到了她。她看起來還是那么年輕,那么漂亮,漂亮到,顏司卓怎么也喊不出口媽媽這個詞。
她那次回來,只留了一周。同樣的一個寒冬,同樣的一個新年,顏司卓度過了他們一家三口的第一個節(jié)日。
他記得,好像就是在克拉碼頭,他的母親找餐廳借了一臺小提琴,身著一席黑色的長裙,奏了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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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忘不了當時,她眼角滑出的淚水,在燈光的反射下,徹底打破了自己全部的偽裝。
沒有人是不想要母愛的。顏司卓想,有了母親,他們這個家,才是真正的完整。
那次的見面,從此在顏司卓的心里開了個嶄新的口,大學時候,他毅然決然去了英國念書。
年紀漸長,父親對他的管理慢慢放寬,顏司卓趁此繼續(xù)攻讀了碩士。那四年,他幾乎留在了英國,專心陪伴他的母親。
到了今天,他們一家人見面的次數越來越多,父母關系也逐漸緩和,在他父親和規(guī)劃和母親的勸說下,畢業(yè)后,他回國了。
可是他永遠忘不了十二年前那個夜晚,忘不了他母親的眼淚,忘不了那首曲子,忘不了自己失而復得的心境。
顏司卓目光放空。那時的煙火,和現在窗外似錦的夜晚相比,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王晉也是許久沒再說話,靜靜地坐在床上,凝望那片耀眼的天空。
他微微顫了下眉,輕聲念道,“每逢佳節(jié),總是會讓人想起些什么。”
顏司卓背脊一僵,他扭過頭,看向王晉失神的眼睛。
那一刻,他覺得好像和王晉找到了某些共鳴。那種共鳴,難以言述,但是從彼此目光偶爾的碰撞中,仍能清晰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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