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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津英租界，會施醫(yī)院。

    馮庸坐在病床前啃著蘋果，幸災(zāi)樂禍道：“不錯，還活蹦亂跳的，看樣子再過幾天就能出院了。”

    周赫煊苦笑說：“這次也太巧了，兩個槍手居然撞到一起。”

    “是啊，我的后續(xù)安排都沒用上。”馮庸惋惜道，他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周赫煊問：“現(xiàn)在情況如何？”

    馮庸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樂道：“你猜是誰給你報信示警的？”

    “誰？”周赫煊很想知道。

    “杜笑山，”馮庸說，“那個殺手也是他派去的。”

    周赫煊頓時無語：“他有病吧，先給我通風(fēng)報信，再找人來暗殺我。”

    馮庸道：“這種地頭蛇慣會兩面討好，不管結(jié)果如何，他都有人情在里邊。只不過他萬萬沒想到，你居然把英國人也牽扯進去，所以趕巴著跑來租界巡捕房自首。”

    周赫煊理清前因后果，問道：“這種案件，領(lǐng)事法庭一般會如何宣判？”

    馮庸說：“按英國的法律判決，罪名應(yīng)該是謀殺未遂。”

    英國的法律很古怪，它是普通法、衡平法和制定法三種法律的融合產(chǎn)物。

    普通法是指由普通法院創(chuàng)立并發(fā)展起來的一套規(guī)則，特征是“程序先于權(quán)利”。衡平法俗稱判例法，主要依靠法官的良心和正義為基礎(chǔ)，量刑自由度極大。制定法則是國會制定的法律，地位最高，確定了量刑上下限，但真正判決時很少用到。

    也即是說，雖然這次屬于謀殺未遂，但如果法官認為影響惡劣、手段兇殘，那最終判處絞刑都有可能。一般而言，華人侵害洋人的案件，領(lǐng)事法庭都判得極重。

    那個開槍行刺的馬六，不出意外應(yīng)該是死刑，因為沒人會出來保他。至于杜笑山和褚玉鳳，該怎么判全看法官心情。

    民國時候就是如此窩囊，租界的司法權(quán)掌握在洋人手里。甚至連巴西、丹麥、挪威、比利時這種三流國家，都在中國設(shè)有領(lǐng)事法庭（秘魯也享有領(lǐng)事裁判權(quán)，但未在中國開設(shè)過法院）。

    單一的租界還好說，公共租界判案更加搞笑，適用哪國法律都得臨時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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