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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風(fēng)中，他身上的黑袍飛揚起伏，隱約露出里面深藍的鎧甲。

    身前那把劍更是醒目，上面刻著他們熟悉無比的家族徽記。

    這一幕喚醒了船員們的記憶。曾經(jīng)有一個人，穿著這樣的鎧甲，帶著這樣的劍，與他們一起出海。他是家族英勇的戰(zhàn)士，有他護航，那些不懷好意的惡人都不敢招惹。每次提起他的名字，他們總是又敬仰又難過——敬仰他的強大，難過他的背叛。

    “凱因少爺，好像是凱因少爺！”有人喊出了那個名字。

    這句話仿佛一個開關(guān)，讓藍珍珠號騷動起來。

    “真的是凱因少爺嗎？”

    “不可能吧？他怎么會跟這些海盜在一起？”

    “可是看起來好像……”

    雖然戴著面具，看不到臉，但鎧甲和佩劍都是他們見過無數(shù)次的，還有他的體形、姿勢，都和記憶里的凱因一模一樣。

    議論聲中，海盜們脫離了戰(zhàn)斗，向船頭靠過去。受了傷的獨眼撐起身，以請罪的姿態(tài)半跪下去：“首領(lǐng)，屬下沒有完成任務(wù)，求您寬恕。”

    首領(lǐng)！他是海盜的首領(lǐng)！

    那個傳聞竟然是真的，凱因加入了海盜團！

    船員們既震驚又懷疑。

    “凱因少爺怎么可能是海盜的首領(lǐng)？一定認錯了！”

    “你們別忘了，他已經(jīng)不是原來的凱因少爺了，他連族人都殺，有什么不可能的？”

    “是啊，你看他都不反駁！”

    安德斯聽得心一沉，顧不上檢查自己的傷口，扭頭看向露娜。

    卻見她擰著眉頭，一動不動盯著那個黑袍人，看不出任何情緒。

    黑袍人沒有理會他們，他垂目看著獨眼，面具下的聲音平靜冷漠：“廢物！”

    這個聲音一出來，仿佛一顆炮彈砸在船員之間。

    “是凱因少爺，這就是他的聲音！”

    “這是怎么回事？凱因帶著海盜來搶我們的船？”

    “為什么啊？他已經(jīng)殺了那么多人了，真的要讓寒星家族消失嗎？”

    “怎么辦……”

    被斥責(zé)的獨眼忍著疼痛，惶恐地低下頭去：“首領(lǐng)！求您再給我一個機會！她……”

    “你不是她的對手。”黑袍人輕描淡寫地打斷獨眼的話，仿佛對口中的她熟悉到完全明白她的實力，可以輕松做出判斷。

    可他越是平靜，獨眼越是心驚膽戰(zhàn)，喊道：“首領(lǐng)！”

    黑袍人沒再回應(yīng)，他身旁的海盜警告地揚了揚手里的弩弓。獨眼不敢再爭辯，認命地垂下頭去：“是……”

    這個黑袍人出現(xiàn)不過短短幾分鐘，船上的形勢就發(fā)生了改變。

    他還沒有出手，僅僅只是說了兩句話，就已經(jīng)讓藍珍珠號的船員們心神大亂。

    曾經(jīng)的凱因是令家族驕傲的戰(zhàn)士，年輕一代的騎士沒有一個不崇拜他。就算是這些聘請來的傭兵，也都聽過他的威名。

    可是現(xiàn)在，他背叛了家族，成了屠殺他們的海盜，這讓他們又憤怒又害怕。

    相較于慌亂的船員們，黑袍人始終情緒平淡。

    他從出現(xiàn)開始，就是深沉冷峻的樣子，似乎眼前這些人并不需要多么在意，這件事也不需要多費心思。

    這與船員們記憶里的凱因非常相似，又有很大的不同。相似的是，凱因就是這樣一個高冷的人，不同的是，以前的他內(nèi)在是沉穩(wěn)的，但眼前的黑袍人充滿了攻擊性。

    偏偏這變化結(jié)合他的經(jīng)歷，有著完美的解釋。一個弒族的兇手，他的內(nèi)在當(dāng)然是兇殘的，以前才是偽裝！

    不知不覺，船員們都相信了他是凱因。

    恐慌不安的氣氛漫延，一個船員率先受不了了，喊道：“凱因，你已經(jīng)背叛了家族，現(xiàn)在還帶著海盜過來，到底想干什么？”

    安德斯動了動嘴唇，想說他不一定是凱因，猶豫了一下，又停下了。

    他沒見過凱因，無從判斷眼前這個人是不是真的，他們都說是，也許真的是？

    黑袍人沒有回應(yīng)，他抬起頭，目光緩緩掃過藍珍珠號。

    滿船都是鮮血，甲板上伏臥著一具具尸體，船員們大多帶傷，而船體經(jīng)過戰(zhàn)斗已經(jīng)破破爛爛，看起來慘淡極了。

    “這就是你當(dāng)族長的成果？”他聲音低沉，目光投向露娜，緩緩說道，“小妹，你太讓我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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