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長沙郡,衙署大堂內。 幾個病人依次排好,似乎…因為就要輪到他們,每個人眼中露出的期盼之色溢于言表。 衙署大堂太守椅的位置上則坐著一個四十余歲的中年男人,正在為人把脈。 盡管年齡不大,可他整個面頰到處都寫滿了四個字——飽經風霜! 他的皺紋很深,看起來就像是六十余歲老者一樣,面頰上棱角格外分明,這是只有經歷過許多生離死別,才會顯露而出的氣質。 他的眼睛不大,卻格外的有神,一雙眸子因為感受到的脈象,時而睜開,時而瞇起…他在細細的判斷! 他正是這長沙郡的郡守——醫圣張仲景! “濁氣生,百病生…老伯,你按照這個‘降濁氣’方子去抓藥,水煎兩次,溫服,明日就會有好轉,五日多半就會痊愈!” 張仲景一邊開口,一邊在皺巴巴的紙上寫上藥方。 紙名喚“蔡侯紙”,在這個時代并不普及,主要是因為太皺…很少人會用它書寫字跡,可張仲景每天需要開的方子太多,若是用竹簡與絹布,哪怕是他這一郡之守,也未必能承受得起。 而紙上是工工整整的一行篆體小字—— ——“吳茱萸、人參、半夏、生姜、大棗…”后面對應標上需要的伎倆,每天服用的量都不同,張仲景寫的很仔細。 “謝張太守…”這老伯小心翼翼的收好藥方,連連磕頭… 張仲景讓徒弟將他扶起,也顧不上寒暄,就開始了下個人的診療。 “哪里不舒服?” 往往這是張仲景一貫的開場白… “張…張太守,我…我…” 一句話磕磕絆絆,這次的病患是一個十余歲的年輕人,這個聲音…張仲景聽著有點兒耳熟! 抬眼一看…這不正是威震荊南的黃忠黃老將軍的兒子黃敘么? 張仲景記得,他的小字叫做永勝!黃永勝! 黃忠給兒子取小字時,還特地來征詢過他張仲景的意見呢! 說起來…初平三年時,荊州牧劉表任命黃忠為中郎將,隨從其侄兒劉磐駐軍長沙攸縣,表面上看是防患荊南的賊寇,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駐軍是為了加強對荊南的控制。 對此張仲景倒是無所謂,他本也不貪好這長沙郡守的一官半職,只是…他致力于攻克傷寒癥的難關,有個一官半職,四處走動、尋訪、采摘藥材時也能更方便一些。 不過…黃忠倒是與張仲景一見如故,兩人年齡相仿,又均是胸懷黎民、蒼生,很能談的來。 至于黃敘,是黃忠的獨子,更是他的心頭肉… 只不過…這孩子從小體弱多病,時不時的就要來尋張仲景抓藥調理。 “我與你爹是至交好友,黃公子又體弱,我吩咐過,公子來抓藥是不用排隊的。” 張仲景的話很和藹、也很親切…一如對自己的兒子一般。 “叔父…我…我…我好像得了傷寒癥。”黃敘支支吾吾了半天,總算是開口了,而這一開口,讓一貫氣定神閑的張仲景整個人眉頭凝起。 “什么…”張仲景急忙伸手去摸黃敘的額頭,滾燙! 再去摸他的手,冰涼… 后背…也是冰涼! 張仲景已經有些不淡定了,他讓黃敘張開嘴,從舌頭去看…薄白而潤,舌質淡,種種病狀均是傷寒癥的跡象,只不過尚處于早期,不易察覺! 這… 他的眉頭一下子重重的凝起,他能治各種疑難雜癥,可偏偏這傷寒癥…他…他無能為力呀! “你爹知道了么?”張仲景急問… 呼…長長的一聲呼氣,黃敘搖了搖頭。 果然,漢升兄不知道… 張仲景印象中,黃忠近來率軍去桂陽平定叛亂,他…他還不知道家中的寶貝兒子患了傷寒癥! 這… 作為黃忠的摯友,張仲景太清楚不過…黃忠有多在乎這個獨子! 說起來,今年黃忠五十余歲,他不惑之年才生出這么個兒子,妻子又因為難產而死,至今沒有續弦! 可以說,漢升全部的心血都灌注在兒子黃敘的身上… 他…他若是有個不測,那…漢升他… … 就在這時… “踏踏”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步入衙署的正是方才與曹休交談的那黑衣老者。 他是長沙郡太守府的主薄,因為家中排老七,人稱王七! 算是太守助手,照理說…是衙署內重要的幕僚,可…他們這位老爺一心都在醫術上,這主薄倒是有些咸魚了。 “稟報張太守,兗州牧曹操派人送來幾卷竹簡,信使說想見張太守一面…” 此刻的張仲景早已心亂如麻,一門心思想的都黃漢升之子黃長勝這件事兒,哪還有心情去見兗州信使。 “竹簡放在這兒吧,見面的話,明日再說…”張仲景擺擺手… “喏…”王七看出了他心情的不悅…將竹簡擺放在案牘上。 因為了收了曹休的金子,他刻意的留了個心眼兒,把一卷竹簡展開一半兒,希望…借此能吸引張仲景的注意。 做完這些,才徐徐往門外退去… “王主簿,等等…” 張仲景想到了什么,急忙喊住王七,王七以為有轉機直接轉身,哪知道…張仲景只是吩咐。“今日閉堂!不再醫治其它病患…讓百姓們明日再來吧,今日…今日誰也不見了。” “喏…喏…”王七答應一聲。 這很正常,百姓們往往也可以理解,張太守也是人哪,行醫治病又是一件頗費心力的事兒,以往張仲景醫到一半兒,因為太過勞頓而關門謝客也是有的。 只是…王七注意到了衙署中還有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似乎是…中郎將黃忠的獨子黃敘…這… 王七眼珠子一轉,心里嘀咕著,多半黃敘公子是得了什么重病,張太守要騰出時間全力為他診斷! 老爺與黃忠的私交,作為主薄的王七不會不知道,當即闔上門… 今日衙署,關門謝客! 當然… 這樣的行為,讓曹休無奈了… 他感覺這一袋金子是打了水漂…好在王七為他安排了驛館,讓他在耐心等等…無論如何,今兒個肯定是見不到了。 “唉!”曹休無奈的嘆出口氣…陸公子吩咐的事兒,他急的很… 他更不想耽擱在這邊太久! 這一旦等下去,啥時候是個頭啊! … 衙署大堂之內。 “黃公子你不用害怕,傷寒癥雖是絕癥,可老夫也治好過一、兩例…或許…” 盡管這么說,張仲景打心底里還是沒底氣的。 那所謂的治好了一、兩例,不過是一千多例傷寒癥中很偶然很偶然成功的案例。 考慮到這個龐大的基數,已經可以忽略不計了… “叔父不用安慰我…”黃敘似乎已經看開了…他搖搖頭。 “每年因為傷寒癥,長沙郡都要死數千人,若是叔父能治早就治了…我…我其實已經不報什么希望了。” 唔…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