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國事私事 從傍晚開始,有莘不破和姬慶節開始輪番沖擊北狄大營,雖然一時沒把胡陣沖垮,卻也令北狄方面士氣大餒。 北狄之主始均厲始終沒有出面,姬慶節推測始均厲正在休養,可能是打算再次召喚應龍。 此刻,有莘不破和姬慶節正處在發起下一輪攻擊的休整期間。 此時,已近破曉,姬慶節看有莘不破突然神色間有些恍惚,怕他是在那心宗高手的陣法里面受了什么傷害,有些擔心:“打那心宗奇陣很費力氣吧?是不是元氣沒有恢復?” “不是。”有莘不破道,“我沒費多少力氣,估計是因為那老女人的元氣被羿老大他們耗得見底,所以我才贏得那么容易。” “可我看你精神好像不是很好。” “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有莘不破道,“在那個古怪陣法里面,我看到了一些自己不愿意去想的事情。” “別想太多,那里面的一切應該都是幻象。” “我原來也以為是。”有莘不破道,“但現在想想,只怕沒那么簡單。如果只是幻象的話,不可能引起大家那么強烈的反應。只怕羿令符他們也遇到了同樣的事情,所以才會那么萎頓。” “希望他們早點恢復精神。” 有莘不破道:“你也不用太擔心,我看他們應該沒什么事了。桑谷雋能打起精神坐鎮融父山十二連峰大陣,羿老大修為深厚,絕不會比桑小子差。我看他不肯出來,多半是發懶而已。” 姬慶節笑笑,不說什么,見有莘不破忽然又恍惚起來,勸道:“你到底在迷糊什么?現在這樣無所謂,要是待會遇上始均厲,一個不留神就大難臨頭!要不這樣,你把事情說出來看看會不會好些。我也常常犯迷糊,后來找到個說話的朋友,把苦水倒出來,心里就好多了。” 有莘不破猶豫了一下,道:“我的來歷,你知道吧?” 姬慶節點了點頭:“桑谷雋跟我提過。” 有莘不破道:“我怎么會到這里來,桑谷雋有沒有跟你提過?” “沒有。他只是跟我說起你是東方那位偉人的孫子。” “我跟你結交的時候,沒有提起我父系的姓氏,倒不是刻意對你隱瞞,而是因為我不想提起。”有莘不破道,“其實,我是從家里逃出來的。” 姬慶節眼睛里閃過一絲驚訝的神色,但隨即緩和下來。 有莘不破道:“我逃出來的原因很復雜,我自己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不過我想你我本是一路的人,應該可以理解。” 姬慶節笑道:“確實。” 有莘不破道:“我從家里一路逃出來,用我祖母本家的姓氏,改了姓名,學著江湖人物的言行舉止,盡干一些和我原來身份很不搭調的事情——因為我以為這樣可以讓我忘掉過去。” 姬慶節道:“你在家里很不開心嗎?為什么要忘掉?” “也不是很不開心。唉,我小時候的生活,只怕和你差不多——嗯,可能比你舒服些。我想忘掉過去,倒不是因為那段生活不開心,而是想忘掉那個身份!” “我明白了。” 有莘不破道:“然而并不是很成功。我盡量表現得粗魯些,卻常常露底——每次江離看破這一點都在偷笑。我想遠離那個身份,可現在想想,我一路來干的事情全都……” “全都怎樣?” 有莘不破嘆了一聲,道:“全都是對東方政權有利的。” 姬慶節沉吟道:“那也沒什么不好的。” “嗯,本來是沒什么不好的。如果我最終能擺脫這個身份的話,這些事情就算是我對父母之邦的回報。可是,可是……”有莘不破道,“可是那個老女人的陣法讓我看到了另一種結果: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東西正牽引著我回去。這一點,我以前不是沒有想到,只是不愿意去想而已。可是……”有莘不破嘆了一口氣。 姬慶節道:“可是那個陣法讓你看到了這些?” “不完全是。”有莘不破道,“雒靈是心宗的傳人,和她相處了這么久,我多多少少對她們心宗有些理解。那個陣法讓我們看到的,應該不全是幻象,而是潛藏在我們心里的某些想法。然后她們在里面再做點手腳——這樣才能對我們造成最大的傷害。” 姬慶節道:“你在陣中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我師父。” 姬慶節的眼睛亮了起來:“是伊摯前輩嗎?” “嗯。” “有時候,我也蠻羨慕你的。”姬慶節道,“當世英雄,能讓家父服氣的寥寥無幾,但對伊摯前輩,他老人家卻推崇備至。” “他確實很了不起。”有莘不破道,“爺爺遇上他,是一種緣分。我們父子叔侄兩代都拜在他門下,也是一種緣分。不過正因如此我才更怕。” “怕?” “怕被他捉回去。我現在比剛離家的時候強很多了。但回想一下,我之所以能進步得這么快,說到底還是因為他幫我打的好根基。我面對仇皇都敢揮刀直進,但如果面對他……我想我沒法對他動手,只能乖乖被他捉回去。” 姬慶節微笑道:“尊師重道,這是好事。” 有莘不破皺了皺眉頭:“可我不想回去啊。不過,在那陣法中看到我師父以后,我才發現自己一直都是在騙自己。我隱隱約約感到,無論我怎么逃避,該來的始終會來。” 姬慶節一陣黯然:“你說的不錯。”他仿佛不是在說有莘不破,而是在說他自己。 有莘不破道:“你好像已經接受現在這種生活了。” “算是吧。”姬慶節道,“無論如何,習慣了就好。” 有莘不破皺眉道:“可你不覺得難受嗎?” “之前以為會,但進入這種生活狀態之后就會發現沒以前想的那么嚴重。至少不會過不下去。” 有莘不破搖頭道:“我不懂。” “簡單來說,現在我的生活,就是在過日子。”姬慶節道,“每天把該做的事情做完,然后等著明天。” 有莘不破臉上有種難以形容的神色:“那不是很沒勁?你不覺得這樣過日子很……很不痛快嗎?” “嗯,有點。”姬慶節道,“可是我想……等過了這一陣,或許會好些。” “過了這一陣?” “也許是因為現在有始均厲壓在前面,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所以我才……” “不對!始均厲不是原因!絕對不是!”有莘不破道,“當初我們在西陲遇到共工之后水族的‘無陸計劃’,那是一個不小心整個世界就會被顛覆的大難。可我那時并不覺得郁悶,相反,跟水族打的時候我們可痛快了。” “那你的意思是……” “我也說不太清楚。”有莘不破道,“可離家這段時間里,是我一輩子最快活的日子。冒險、尋寶、見高人、殺賊寇……”說著他右手虛劈,大叫起來:“痛快啊!” 姬慶節想起桑谷雋酒后跟他說起的游歷,心中一陣向往:“確實很痛快啊!” “怎么樣?”有莘不破按住了他的肩頭,“等我們把始均厲解決掉,嗯,再把江離救出來,然后我們一起去流浪,怎么樣?” 姬慶節駭然道:“流浪?” “干嗎?” “可是……可是我……” “你怎么了?” 姬慶節嘆道:“爹爹不會答應的。” “那就瞞著他。” 姬慶節躊躇道:“我是這邰城的少主啊,怎么能說走就走?” “桑谷雋還是巴國的王子呢!”有莘不破道,“去他媽的!什么王子世子,那些座位上有我們坐著,天下是鬧哄哄的,少了我們幾個也照樣鬧哄哄。” 姬慶節道:“等這件事情做完再說吧。” “始均厲沒什么了不起的。” “那江離呢?”姬慶節道,“救出江離只怕沒那么簡單吧?” 有莘不破的心沉了下來:“我知道。但以前我們一樣經歷過很多難關……” “這次不同的。” “不同?有什么不同?不過是難一點而已。” “你們的事情,我也聽過一些。”姬慶節道,“以前你們可以憑借自身的力量解決事情,不過這次……大夏立國數百年,根基深固,只怕不是你們幾個能對付得了的。” “也許……總會有辦法的。” “你不會天真到要靠運氣吧?”見有莘不破不說話,姬慶節道,“其實,要救出江離,只有一個辦法。” 有莘不破眉毛揚了揚:“什么辦法?” 姬慶節道:“就是尋找能和大夏匹敵的力量。” 有莘不破一聽,臉色登時沉了下來。 姬慶節道:“其實你自己也知道的,要想救出江離,你必須回亳都。” “別說了。” 姬慶節卻沒有停下來:“大夏王都不但盤踞著血宗和鎮都四門,還有無數精兵強將。此外像登扶竟那樣的高人,誰知道有多少。你要從那里把一個人救出來,要么強攻,要么暗偷,要么……” “要么怎樣?” “要么交易。”姬慶節道,“如果你能說服你祖父,或者可以用一些政略利益把江離換出來。” 有莘不破仰天狂笑:“交易?我憑什么去交易?” 姬慶節道:“江離是你的私交,本來私人事情是不能妨礙家國利益的,但江離有個特殊身份在——他是太一宗的傳人。把他換過來,相當于換回一個太一宗,所以應該可以用這個說服國人。” “我想你是搞錯了一件事情。”有莘不破一字字道,“別忘了我現在的名字是——有莘不破!有莘——不破!” 萬古枯一念 羿令符抱著銀環蛇閉目養神。龍爪禿鷹在他身旁的大樹上假寐。 邰國將領來報:“桑首領說要去辦點私事,但至今未回。” 羿令符睜開眼睛,淡淡道:“知道了。”說完便又閉上了眼睛。 這時,左招財從地底浮了出來,驚聲叫道:“羿……羿首領!我們……我們找到了!” 羿令符鷹眼一閃,道:“找到了什么?” 左招財叫道:“我們找到了一個地底洞窟,里面傳來十分可怕的氣息,我們想那大概就是世子讓我們尋找的東西了!” “那個地底洞窟,位于何處?” “位于常羊山千尺之下!”左招財說,“而且那個洞窟十分奇怪。” “奇怪?” “是,那個洞窟的所在,似乎就是整座常羊山加上千尺地層的聚力點!” “聚力點?你是說?” “就是說,處在那個點上,就相當于要承受整座常羊山與千尺地層加在一起的壓力。”左招財道,“這個常人看不出來,但我們精通地行之人卻一眼就看出來了。” “常羊高峰,再加上千尺地層嗎?”羿令符喃喃道,“以山鎮壓……果然是以山鎮壓……刑天,如果你靈識未滅,只怕會為這場持續千年的鎮壓而充滿怒火吧……” 北狄軍營之外,布下了一個十里冰界,正是這個強大的冰界,延緩了有莘不破和姬慶節的進攻。 這個晚上有莘不破不斷地從各個角度進攻北狄陣營,北狄軍營中除了始均厲之外沒人能夠抵擋他的攻擊,但是始均厲一旦出現,有莘不破就跑,如此倏來倏走,不知殺了多少北狄將士。始均厲終于被激怒了,施展出強大的手段,布下這個巨大的冰封結界來。 有莘不破掣出鬼王刀,指著北狄大營道:“差不多是時候了。” 姬慶節見他不再提江離的事,也把注意力拉了回來:“你打算怎么對付始均厲?” “哈。”有莘不破道,“你才是主人啊,怎么問我?” 姬慶節微笑道:“你早就喧賓奪主了,不是嗎?按我的意思,只要守住融父山十二連峰便是了。” 有莘不破不屑地笑道:“那也太沒出息了。雖說有這個融父山十二連峰大陣,但一味枯守的話,就算能守住一天,一月,一年……也終究守不到永遠。” “不用到永遠。”姬慶節道,“守到爹爹出關就行了。” “哦!”有莘不破來了點興致,“令尊有什么大計嗎?” 姬慶節道:“我爹爹在儲備糧食。” 有莘不破奇道:“糧食?” “嗯,我們搬家用的糧食。” “搬家?搬什么家?” 姬慶節遙指東方道:“爹爹和我輪流到東方勘察過,那里有一塊好大的平原,土質肥沃,物產豐庶……” “等等!”有莘不破打斷了他,“你什么意思?你們要干什么?” “剛才不是說了嗎?搬家。” “搬家?我說你們是逃跑!” “不是逃跑,是退讓。” “那有什么區別!”有莘不破幾乎跳了起來,“這邰城你們不要了?” 姬慶節道:“是。” 有莘不破怒道:“那我們在這邊搞了半天,算什么?” 姬慶節道:“我們要保護的不是這片土地,而是土地上的人。” 有莘不破怔了:“那這片土地,就這樣白白讓給胡人?” 姬慶節道:“胡人怕我們,不是因為我們強橫,而是因為他們怕被我們同化。爹爹說了,守住德業比守住功業更重要。”他指著眼前廣袤的土地:“當有一天這些胡人也變成華族子民的時候,這個地方自然就回來了。” 有莘不破道:“那可能要等幾百年!而且中間會有很多的變數。” “一千年也等得。”姬慶節道,“爹爹說了,有耐心的民族才能活得更久——只要我們能不忘記祖宗。” “可我等不得。”有莘不破道,“我有更直接的辦法。” 姬慶節默然。 “你爹爹……”有莘不破道,“請原諒我不敬——他老了!我們是年輕人,辦事應該更有銳氣一點。” “那你說怎么辦?” 有莘不破指著那大營道:“在始均厲召出應龍之前,給胡人來個斷根,就結了!” 姬慶節吃驚道:“斷……斷根?” “對,全宰了。” “可……可是……” “你怕做不到?” 姬慶節愣了一下:“能不能做到是一回事啦,不過……爹爹說了,華夏和夷狄的區別并不是種族,而是……” “行了行了!”有莘不破道,“我知道他會說什么。嘿!我可管不了那么多。” 見姬慶節還在遲疑,有莘不破道:“你快點決定。到底是聽我的,還是要聽你爹爹的。如果你不贊成我的做法,我也不勉強你。反正始均厲現在損兵折將,短時間內未必能振作起來發起攻擊,你們只是要守住這融父山十二連峰大陣的話不會有多大問題。” “你的意思是要走?” “當然。”有莘不破道,“我們遲早要離開的。難道還能一直在這里陪你們不成?江離還等著我們去救呢!我是恨不得這里的事情趕快了結!” 姬慶節猶豫不決,經不起有莘不破連連催促,終于道:“好!反正現在爹爹閉關,一切后果由我負責!不過我們真要做成這件事可得趕在他出關之前。” 有莘不破笑道:“放心,就在今天。半天就解決了。” 姬慶節駭然道:“半天?” “嗯。”有莘不破道,“我們一夜來連番沖擊,不停地騷擾,北狄擋又擋不住,追又追不著,直到始均厲布下這個十里冰界,才勉強能全面防護。不過全面防守只能減少他們的傷亡而已,仍然沒法把我們攔在界外。但我們怕被他的主力纏住,這樣子來來回回騷擾,也沒法對他們造成致命損傷。” “這一晚我們能大占上風,靠的就是靈活,見到始均厲來就跑,然后換個地方攻擊。”姬慶節道,“現在始均厲大概很希望我們能跟他正面對決吧。” “他當然這么希望,聽你說始均厲一年之內只能再召一次應龍,如果這次再召應龍出來而無功,那他在接下來的一年內便會喪失最大的依靠。再說,由于我呼喚過玄鳥所以我很明白,在短時間內要再次呼喚應龍這樣強大的神獸,只怕他也大感吃力吧。不過,我本來以為他半個時辰下來就會疲憊不堪,誰知道到現在仍沒有衰疲。真是奇怪,他怎么能維持這么久?” 姬慶節道:“胡人有種法術,可以集結眾人的斗氣來支撐施術者的大陣形。” 有莘不破驚道:“有這種事情!你怎么不早說。這么說來,他們是靠幾十萬人來支撐這個陣形了?天,那我們耗盡他真力的打算豈不是全盤落空?” “難道你原來就是打算用這個法子耗盡他的真力?我看你一直想法子激怒他,還以為你就是要把他引出來伏擊呢。” “我是要把他引出來,但不是要伏擊他,而是……”有莘不破道,“總之現在這個十里冰界沒有他也能維持,那引他出來根本就沒用。” “難道你不是要對始均厲動手,而是要對軍營動手?” “嗯,原來是這么打算的。” “我不知道你要用什么辦法,”姬慶節道,“不過你的計劃應該可以繼續。” “哦?你不是說……” 姬慶節道:“始均厲可以借助大軍的斗氣,但他本人則是一個不可缺少的媒介。如果沒有他,大軍之中沒有第二個人能凝聚起這樣散漫而強大的斗氣。” “我懂了。”有莘不破大喜道:“也就是說,如果始均厲不在大營之中,這個十里冰界就會散架?” “殘余力量應該可以繼續維持一段時間。”姬慶節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要干的,當然是一戰定乾坤的大事!”有莘不破道,“融父山十二連峰連綿百里……這個陣法當初你們是怎么弄出來的?” “那是一塊福地,聚攏著天地靈氣。”姬慶節道:“當年還有幾位前輩幫忙,才構建起來的。我懂得其中運轉的奧秘,但當初究竟是如何造起來的,至今還沒弄透。你這次的計劃是要利用這個陣法嗎?” “不錯。”有莘不破道:“這個陣法本身沒有殺傷力,但里面的生克變化,卻能讓我們的絕招威力倍增,是吧?” “不完全是這樣。” “唉,我一時也沒完全弄懂啦,不過我昨天試了一下,我那記小旋風斬從巽位進去,竟然不需要我追加力量便在融父山十二連峰之間盤旋不息。如果是你的麒麟斬……” “一樣的道理。”姬慶節道:“那天我主持陣法沒法親自施為,要不然那兩千巫騎兵,嘿嘿,幾個來回就滅了。” “如果由桑谷雋來主持陣法,你不就可以抽身動手了?”有莘不破道,“那批巫騎兵對玄術有很強的抵抗力,但你也說了,遇上你的麒麟斬也沒轍。如果換作普通將士,而始均厲又不在的話……” 姬慶節道:“那還不是石頭砸豆腐。嗯,難道你要把北狄大軍全引進陣里去?那不可能。始均厲就是因為忌憚這個大陣才遲遲不肯動手,他沒笨到會驅趕族人的血肉之軀來撞刀口。” 有莘不破笑道:“他不來,我們可以過去。” “過去?”姬慶節道,“融父山十二連峰大陣又沒腿,怎么過去?” 有莘不破笑道:“我也不知道,但桑谷雋說可以。” 姬慶節驚道:“什么?” 有莘不破笑道:“他說搬山本來是很麻煩的,但這融父山十二連峰與眾不同,本身就具有強大的靈力,好像他能和融父山十二連峰融為一體,憑借融父山十二連峰吸取大地之力引為己用——其實我也聽得不是很懂,但他既然這么說,那就一定能辦到!” 姬慶節臉色刷地白了:“我知道你要干什么了。” 有莘不破微笑道:“如果我把始均厲引出來絆住,北狄大軍群龍無首,反應一定不夠果斷。這個時候如果融父山十二連峰從天而降,或者突然從地底冒出來……哈哈,哈哈,只怕一場大亂就得死掉一半人。你再發出麒麟斬,在大陣中盤旋幾下,那些族長啊、巫騎兵啊什么的,只怕也都在劫難逃了吧。” 姬慶節神色沉重起來:“如果這樣……說不定北狄真得滅族!” 有莘不破道:“如果始均厲在,或者那個大祭師還有足夠的力量,他們多半還另有辦法來化解這場危機。不過……嘿嘿。那大祭師現在就算不死,短時間內也沒法出來呼風喚雨了。何況我還有個羿令符沒動呢!羿老大為人深沉果斷,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他一出手,定能力挽狂瀾!” 姬慶節沉吟道:“真要這么做?” 有莘不破不悅道:“你到底還在猶豫什么?” “這場大戰下來,只怕要尸積成山,血流盈河……” “尸是蠻族的尸,血是異族的血!有什么要緊!”有莘不破冷笑道,“你現在倒博愛起來了啊,卻不知道始均厲殺申屠大哥的時候,還有那隊巫騎兵沖進邰城燒殺搶掠的時候,有沒有你姬大人這么慈悲!” 姬慶節想起這些年來北狄對華族的殘酷,想起申屠一族的悲慘下場,眼睛也紅了:“好!我們干吧!” 九死生疑 黎明前是一片難得的平靜。 始均厲遠望融父山十二連峰,眉頭深鎖。 “大王,”北狄四大族長之一拉婆門稟道,“還是沒找到大祭師。而且,連四祭師也不知所蹤。” “嗯,”始均厲道,“大概都完了吧。” 拉婆門驚道:“都……完了?怎么會,大祭師那樣的神通……” “那又如何!那個有莘不破來闖營,我們加在一起幾十萬人,哼,卻讓他自由來去!” “那是這小子沒膽,要是他敢正面和我們交鋒……” “說這些根本沒用。”始均厲道,“公劉到現在都沒出手,也不知道在搞什么鬼。嗯,拉婆門,你說這些年我們是不是錯了?” “錯了?”拉婆門這一驚吃得不小。目空一切的大王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始均厲道:“我從來沒懷疑過自己,因為我們從來沒遭受過挫折。一直以來,我們都是憑著武力征服這片土地上的一切。就算那個被華族人稱為人杰的公劉,在我們面前也一退再退。可今天看到那個有莘不破的氣勢,卻讓我想起,公劉其實未必是真軟弱。”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