飼鳥日記(完)-《墜落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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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多看,外頭天色已經越來越暗,他可不想深夜勇闖墓園,迅速伸手去夠想拿上就走。
然而有時候動作越是著急,就越是手忙腳亂。
他夠了一下,袋子劈頭蓋臉地從上頭砸向他的臉。
木盒子的蓋子順勢掉開,里頭的東西咕嚕咕嚕地在地毯上滾了小半米。
助理心想完了完了,要是摔壞了他今晚去墓園就別想再回來,直接葬那兒得了。
他滿頭大汗地火速撿起來,幸好那是個木雕的小玩偶,不是什么易碎品。
助理大松了口氣,瞅著這東西端詳了一番,一時竟然分辨不出這雕的是個什么東西?
……好像是個破殼的雛鳥?
到底是哪家的精品店賣的這么粗糙的雕刻,還是說這又是什么新興抽象流派的藝術品,是他普通人不懂了。
總而言之,沒摔壞就好!
他揣上木盒,按照郁家澤給的地址趕了過去。
車子一路開往荒郊,大約一個小時之后停在了墓園門口。
他趕緊給郁家澤打電話示意自己到了。
死寂的墓園門口,一身黑衣的男人逐漸向他走來。
郁家澤伸手問:“東西呢?”
他哦了一聲,趕緊小心翼翼地把木盒呈上。
他目送著老板接過木盒,隨口吩咐他你可以走了,又重新走向墓園深處,背影漸行漸遠。
又過了兩年,他終于下定決心辭職,很久沒有聽聞郁家澤的消息。
他怎么也不會想到,再次知道郁家澤的時候,是他的死訊。
郁氏弒父案雖然發生在國外,但在國內沸沸揚揚,經久不息。
很多人知道他曾經在郁家澤手下工作,拐著彎兒向他打探八卦,不理解郁家澤怎么會這么喪心病狂。
他也不理解,雖然在郁家澤手底下工作時天天在心里咒罵壓迫他的資本主義速速去死,但真的到了這一天,他分外悵惘,覺得世事無常。
郁家澤也許不是個好兒子,但絕對算不上是多么差的老板吧。
業務能力強是一方面,在他手底下工作時,他曾因為家庭出了變故急需一大筆錢,走投無路時向郁家澤借,他二話不說就給了,沒有考慮過以他這種經濟身份的人是否能還得上。
這筆錢或許對于郁家澤來說只是一筆很小的零花錢,但并不意味著他有必須借他的義務。
他感恩這份情分,所以才會在他身邊呆了這么些年一直沒走。
對于這位老東家,他覺得自己還是應該去送他一程。
郁家澤的骨灰被他母親那邊的親戚領了回來,下葬的那一天,來到略感熟悉的墓園時,助理才恍然發現,這就是當年給他送木盒的地方。
他竟然在那時候,就為自己在這里挑好了一塊墓地。
而送去的那個木盒,這些年一直封存在墓地里頭,成為他唯一的陪葬品。
一勺土落下了,蓋住了木盒,還有黑漆漆的棺材。
大方盒和小方盒一起沉入地底,告別天日。
他不知怎么的,又想起郁家澤三十歲那一年,在墓園里漸行漸遠的背影。
*
“親愛的旅客們,您乘坐的航班很快就要著陸了,請收起小桌板,調整桌椅靠背……”
機艙內,廣播開始播報。
唐映雪又迅速翻了幾頁,發現本子上從那天起不再有任何記錄,終是索然地闔上。
飛機經過十幾個小時的飛行,降落時已經是白天。
司機接她問要不要回唐家休息,她說不用,直接報了墓園的位置。
她本該在他周年忌日的時候去的,但因為一些事耽擱了,導致現在才回國。
拐去花店買了束花,接下來漫長的車程,唐映雪塞上耳機,找了那首日記上提到過的歌來聽,是那首《癡情司》。
“夢還沒有完/大寒尚有蟬
夜來冒風雪/叫喚著雨點
夢還沒有完/命途若不變
你還能偏執/拖到幾丈遠”
車子駛過郁郁蔥蔥的林蔭,停在了墓園門口。
“夢還沒有完/恨還沒有填
牽掛像筆債/再聚又再添
夢還沒有完/愿還沒有圓
漫長地心算/快樂卻太短”
唐映雪抱著鮮花,走向那無人問津的荒涼墓地。
“其實你我這美夢
氣數早已盡
重來也是無用”
她以為離忌日過去了這么久,早些時日送去的鮮花應該都枯萎了吧。
“一片白茫茫里面
讓情癡一洗恨怨”
她停住了腳步,吃驚地看向前方。
一束飽滿的,不知是誰送來的鮮花,正盛放在他的墳前。
“今世若無權惦念
遲一點,天上見。”
*
“你心里沒有我,我心里沒有你。
可是只要你在我身邊,我就很高興。
我要躺在你的身邊,永遠不和你分離。”
——《頤和園》
—飼鳥日記(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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