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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他自己提出來的？”謝若恒在電話里問。

    “是的,他主動提出來的。”周俏站在陽臺上打電話，“他這幾天碰到一些事，情緒不太好,所以我就想問問謝總你有沒有認識的心理醫(yī)生，我們要是自己去找,時間太倉促,怕找得不合適。”

    謝若恒說：“真有一個,是我以前的心理醫(yī)生，b大心理學(xué)碩士，留美博士,現(xiàn)在除了接診，還在a大心理學(xué)任職教授，挺專業(yè)的,就是咨詢費會比普通的心理醫(yī)生要貴一些。”

    周俏問：“大概要多少錢啊？”

    謝若恒估計了一下,說：“他現(xiàn)在對外接診一次四十分鐘到一小時，收費大概在一千多吧。如果我去打個招呼,能給個友情價。”

    周俏幾乎沒有猶豫：“一千多就一千多！只要對阿衍好,這錢花得就值,謝總麻煩你幫我們介紹一下吧。”

    謝若恒應(yīng)下來：“行，那一會兒我把他電話給你,我自己也提前和他打個招呼，打完了和你說,價格也給你,你覺得合適就直接聯(lián)系他。”

    周俏很感激：“太謝謝你了！謝總。”

    “不客氣。”謝若恒笑著說,“周俏你不要太擔(dān)心，我和黎衍也聊過天，唔……雖然我不是心理醫(yī)生,但最近幾年對這方面挺感興趣。我覺得黎衍的心理狀態(tài)還是可以的，他以前接受過心理輔導(dǎo)嗎？”

    周俏說：“沒有。”

    “一次都沒有？受傷后都沒有？”謝若恒挺驚訝。

    “沒有，一次都沒有。”周俏懨懨的，“他很固執(zhí)，那時候他媽媽也拗不過他，讓他去他怎么都不同意。”

    謝若恒說：“那他靠自己調(diào)節(jié)成這樣，算是很不錯了，上班也有一年半了吧？都沒有影響過工作是嗎？還有你離開的這一年，他獨立生活是不是也沒有大問題？”

    周俏想了想，回答：“我是覺得，對他來說，如果生活一直在他的計劃里，比如每天上班去公司，下班回到家，那的確問題不大。但是如果他碰到一點計劃外的事，我打個比方，假設(shè)某天他上班路上電動車壞了，停半路了，或者他在哪兒往輪椅轉(zhuǎn)移的時候，不小心摔跤了，甚至是有人講話刺激到他了，那他心情就會變很差，會

    發(fā)脾氣，或者會自己躲起來想東想西。我在的時候還好，哄哄就沒事了，我要是不在，就電話里和他講講，他自己需要花幾天時間才能想通。而這幾天他碰到的事，非常嚴重，對他打擊特別大，我覺得他都有點兒崩潰了。”

    謝若恒說：“那黎衍的確是需要去接受心理輔導(dǎo)的。而且像他這種情況，別人逼著去一點用都沒有，必須是他自己意識到自己有情緒問題，需要尋求專業(yè)人士幫助，那么去咨詢，效果才會好。”

    他停頓了一下，說，“周俏，別擔(dān)心，心理咨詢不會輕易地給黎衍敲章定論，說他哪里哪里有問題。在最開始，心理醫(yī)生就是像朋友一樣和黎衍聊一聊。我冒昧地問一句，黎衍平時有自殘自殺傾向嗎？”

    周俏嚇了一跳，忙說：“沒有！至少現(xiàn)在，最近兩年，都沒有。”

    “那就讓他先和醫(yī)生聊聊吧，看看有沒有吃藥的必要，如果癥狀輕微，就可以不吃藥。我當年是需要吃藥的，吃了一年多才被允許停藥，后來沒復(fù)發(fā)，就再也沒吃過。”謝若恒語氣稍微嚴肅了一些，“記住，如果醫(yī)生給你們開了藥，就必須要按時按量服用，這個一定要遵醫(yī)囑，明白嗎？”

    周俏應(yīng)下：“明白，謝謝你，謝總。”

    她從陽臺經(jīng)過臥室回到客廳，黎衍正在沙發(fā)上看電視，見周俏出來，問：“謝總怎么說？”

    周俏看著手機，說：“謝總介紹了一位心理醫(yī)生，剛把電話發(fā)給我，說他先去聯(lián)系一下，讓我晚點兒給對方打電話。”

    黎衍沉默了一會兒，問：“俏俏，你說我真的有病嗎？”

    周俏想說“沒有”，但她對心理疾病真的不懂，謝若恒這么牛，都看過心理醫(yī)生還吃了一年多的藥，張有鑫也接受過一年多的心理疏導(dǎo)，這好像不是有病沒病可以簡單概括的。

    她說：“阿衍你別擔(dān)心，剛才謝總和我說，你需要接受專業(yè)人士的幫助，他們不會給你敲章定論說你怎樣怎樣，要先和你聊過的。而且謝總說，他和你聊過天，覺得你狀態(tài)挺好的。”

    黎衍低下頭：“我其實……自己有感覺，我是有點問題的。”

    周俏走去他身邊挨著他在沙發(fā)上坐下，抱住他的腰說：“如果讓我說

    心里話，我是覺得你一點兒毛病沒有。誰還沒個心情不好的時候了，總是有時候高興有時候不高興的，你又不是神仙。”

    黎衍笑起來：“你不懂。”

    “我是不懂，醫(yī)生懂。”周俏說，“反正先去和醫(yī)生聊聊吧，沒事兒，有我在呢，就算醫(yī)生說你是個大傻子我也不會不要你的。”

    黎衍被她逗笑了，拍拍她的腦門：“你希望我是個大傻子嗎？”

    “誰要你老說我是小傻子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微信上就給我改名了！”周俏氣呼呼地說，“我不管，我也要給你改成大傻子！”

    黎衍笑道：“改吧，傻子……總比瘋子好一點。”

    周俏噘起嘴：“別瞎說，你才不是瘋子呢。”

    黎衍沒再說話，偏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

    謝若恒介紹的心理醫(yī)生叫陳司堯，男性，四十出頭，除了在某三甲醫(yī)院開專家門診和在a大定時授課外，平時大部分時間都在自己的心理診所工作，需要預(yù)約，非常忙碌。

    因為謝若恒的關(guān)系，陳司堯真的給了黎衍一個非常低的友情價，一次咨詢一個小時，收費六百。黎衍覺得挺貴的，周俏說：“一點都不貴！外頭普通醫(yī)生都要五百到一千，這個陳醫(yī)生可是教授！博士！他才收咱們六百，賺大發(fā)了！”

    黎衍只愿意讓周俏陪同去見陳司堯，而周俏只在錢塘待三天，沒辦法再預(yù)約太往后的時間，所以，陳司堯特地抽出午休空擋，在第二天中午12點約黎衍見面。

    見面地點就是陳司堯的心理診所，位于一棟寫字樓里。黎衍和周俏開著小黃蜂過去，出電梯后發(fā)現(xiàn)那真的不像是一間醫(yī)院，裝修風(fēng)格溫馨舒適，淺綠色的墻，咖啡色布藝沙發(fā)，落地窗處灑滿溫暖的陽光，寬敞的空間里點綴著鮮花綠植和色彩斑斕的油畫。

    接待小姐也沒有穿護士服，而是一身休閑裝，帶著黎衍和周俏去到陳司堯的咨詢室。

    陳司堯中等身材，戴著一副眼鏡，身穿米色寬松毛衣和卡其色休閑褲，面容很溫和，不太看得出已經(jīng)年過四十，看面相像是一個好脾氣的大哥。

    他的辦公室就是咨詢室，有一把舒適的椅子，還有一張可以半躺的沙發(fā)，光線不像進門大廳那么明亮，但也不暗

    ，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

    陳司堯和黎衍、周俏相互認識后，對黎衍說：“你可以叫我陳哥，也可以叫我的英文名liam，當然，叫我陳老師、陳醫(yī)生都行，我就叫你黎衍，可以嗎？”

    黎衍說：“可以，我還是喊您……陳老師吧。”

    陳司堯笑道：“不用說‘您’，說‘你’就可以了，我不想顯得自己太老，陳老師永遠二十八歲。”

    黎衍和周俏都想到了謝若恒，一同笑了起來。

    經(jīng)過溝通，周俏選擇回避，讓黎衍和陳司堯一對一咨詢。她離開的時候，黎衍抬起頭看她，周俏也不管陳司堯在場，直接俯下/身抱了抱黎衍，安撫他：“我就在外面沙發(fā)上等你，順便看會兒書，你和陳老師好好聊，放輕松，別緊張。”

    陳司堯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他們，直到黎衍“嗯”了一聲，周俏才離開咨詢室。

    黎衍坐著輪椅，自然不用換位子到椅子或沙發(fā)上，陳司堯問：“想喝什么？紅茶綠茶，咖啡果汁，礦泉水，我這兒都有。”

    黎衍說：“綠茶吧，謝謝。”

    陳司堯幫他泡了一杯綠茶，漫不經(jīng)心地說：“黎衍，你和你妻子感情很好？”

    “是的，很好。”黎衍還是有些緊張，因為從未見過心理醫(yī)生，對于他的問題時時帶著警惕。

    陳司堯笑容溫煦，不帶一點兒攻擊性，講話時會配合著手勢：“放松一些，黎衍，今天我們就聊聊天，我不會給你做任何測試，我們就互相了解一下，好嗎？”

    黎衍抿著嘴唇點點頭。

    陳司堯雙手交握：“唔……那我們先從哪里聊起呢？不如就說說你的妻子吧，你和周俏，你們是怎么認識的？我這人挺八卦，就喜歡聽浪漫的愛情故事。”

    ——周俏。

    黎衍思索了一下，說：“我和周俏的相識有兩個版本，她一個，我一個，是不一樣的，你想聽哪一個？”

    陳司堯說：“我想聽合起來的那一個。”

    其實，他已經(jīng)從謝若恒那里知道了黎衍和周俏的相識經(jīng)過，但是，他還是要聽黎衍自己說。

    “合起來的那一個……”黎衍想著想著，不由自主地笑了，“那得從很久以前說起，六年前，我念大四，二十一歲，周俏只有十七。”

    “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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