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八十六 咄咄怪事-《道緣浮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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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伯仲此時自然明白,所謂現場痕跡與玉京“天工開物”有關的說法并不可信。
他不想讓兩人在這上面爭執,反而干擾正事,他那邊受到的壓力也日漸增大,再不找出貨物來,連他也要一起吃掛落,于是道:“夏總管,此事可以揭過了,只算是過程中一點小事,我偃月宗門也并沒有因此來找過貴府。”
夏平生要的就是偃月宗門將天工開物置身事外的表態,當下淡淡道:“揭過可以,把那指證之人交出來,這個要求不為過吧?況且也是一條追查的線索。”
談向應苦笑道:“那是一個老水手,前些日子,酒后失足落水死了。”
這就是死無對證的意思了,也難怪偃月宗門當時沒有跟著發難,他們終究是正道大門派,怕是也感覺到事情不靠譜。
夏平生看了談向應一眼,道:“將足下引入玉京的人卻是清楚的吧?”
談向應知道今天不交點什么出來,必然繞不過去,道:“那天……該在場的都在場了。”
夏平生轉頭看了燕開庭和付明軒一眼,兩人一起表示聽明白了。夏平生就點點頭,不再追問,那是玉京內部事務,這種場合,說到這個程度也就夠了。
談向應見夏平生這邊安撫住了,暗中噓出一口氣,轉向盧伯仲,道:“盧長老,我在現場查出來的事已經報給您了,沉船的那河下面,就只有船,完全沒有貨物的散碎痕跡,而且,那船的模樣,也不像是裝過貨物的樣子!”
“嘿!”盧伯仲陰笑一聲,道:“老談,你說你這事辦的,先是天工開物那邊,又是我這邊,怎么說出來的話,都聽著不是那么回事呢?”
談向應有些百口莫辯,沉聲道:“您也可以親自去實地看看。”
“我就不明白了,咱們沒事兒運個空船兒,老談,您這是拐著彎兒罵我們偃月宗門吃多了撐的呀!雖說你我二門都是元會門下的,就可算是附庸,都還分個里外呢!”
旁聽的燕開庭和付明軒都是神色微微一凝,互相交換了個眼色,若有所思。盧長老這話揭出一件令人吃驚的事,偃月宗門可對外從沒公布過明確的宗主之屬。
而談向應的云渡行,只可能是元會門外圍,新近發展的新盟,什么時候那家名門連北雍州的小行會也看得上眼了?
付明軒卻是想到沈伯嚴近期一直在玉京周圍打轉,不由微微皺眉。被道修名門看上的地方,是禍是福難說啊。
談向應臉色黑沉的就要滴下水來,道:“我一人說了自然不算,可是盧長老,在座的那兩位也曾碰巧下過水查考過一番,您可以問問他們。”說著向燕開庭和付明軒兩人一指。
“哦?是嗎?”盧伯仲望向燕開庭,眼珠一轉,又望向付明軒。
付明軒知道今天是沒辦法徹底不下水的,即使談向應在夏平生威壓之下,在偃月宗門面前洗清了燕開庭的事,可那批貨物一天找不到,周邊的各大勢力遲早會被找上門。
他于是向盧伯仲點點頭道:“在下玉京六致齋付明軒,我確與燕兄弟去了現場,并且下水看過。”
燕開庭也道:“現場痕跡蹊蹺,那河床上只剩貨船的殘骸,不剩半點貨品或外箱痕跡,而甲板和欄桿上并沒有新鮮的摩擦痕跡,這在裝貨時應該多少會留下些的。”
聽到這里,盧伯仲略一沉吟,道:“老夫還是無法理解。事到如今,也無須再保密制造者,那批貨原材料極為稀罕,是秘密委托給了‘仁心匠者’,他們傾全坊一年之力,日前按時交出了貨。我們的人怕出岔子,都沒敢再轉運,在工坊當場驗貨后,就用自己的人送到云渡行的碼頭。我們和‘仁心匠者’也是幾十年的合作關系,一直以來都沒任何問題,卻不想第一次出事,就出在這么重要的一船貨物之上。”
仁心匠者是北雍州的一家大型工坊,他們基本不做普賣的生意,都是定制單子,所以市場上名聲不顯,幾乎沒人聽說過,在業內地位卻不低,比起天工開物也只差了規模和積累。
“那么,收貨的那邊現在已經知道了嗎?”
談向應現在關心的是上面是否知道此事,若是不知道,還能想想別的法子。想到這里,他不自覺地望了望燕開庭。若知道了,這失職的板子敲下來,一連串的人都逃不了,云渡行這樣資歷尚淺的尤為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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