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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見單相國已經(jīng)口不能言，陳橋便去問守在她身邊的女官。

    女官眼眶含淚地說道：“今晚相國用過飯之后便睡下了，可就在爆炸發(fā)生之前，相國忽然覺得胸口有些發(fā)悶，便要去花園之中走走，沒、沒想到相國剛走到水池便，爆炸、爆炸便發(fā)生了，相國命大，只是被氣流推進(jìn)了水池之中，故而相國只是受到了驚嚇，又受了些寒氣，這才、才成了這個樣子?！?

    陳橋長長舒出一口氣，還好單相國活了下來。

    只是，這城中的百姓還有先前入城來的黑龍軍，卻沒有多少人有單相國這般的運氣。

    陳橋從相國府出來之后，一路走走停停，到處倒是聲嘶力竭的哭喊，不少幸存下來的百姓滿臉血污和灰燼地跪在一片倒塌的廢墟之前，滿臉盡是悲愴和絕望。盡管雙手已經(jīng)鮮血淋漓，可他們終究還是沒能挖出他們被埋在廢墟之下的家人。

    隨手撿起一片被炸裂的屬于黑龍軍的鎧甲，那鎧甲上甚至還沾著曾經(jīng)穿著它的將士的血肉。陳橋雙眼充血，止不住顫抖的手指泛出了白色。

    到處倒是難以撲滅的火苗，偌大一座城中，凈是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耳邊、眼前盡是這宛如修羅地獄一般的景象，陳橋停下腳步，一動不動地看著、聽著周遭發(fā)生的這一切。他雙手緊握成拳，黑色的鎧甲在他手中逐漸變形、扭曲。

    一聲孩子的啼哭驚醒了憤怒之中的陳橋，他順著哭聲走去，卻看到那個白天還在自己懷中嬉笑的孩子，眼下正坐在一片廢墟之中倉皇無助的大哭。原本白皙的小臉此刻漲得通紅，被煙霧嗆到不停咳嗽卻還是仍舊扭頭尋找著自己的阿娘。

    可就在距離孩子不到一尺距離的地方，陳橋看到了被瓦礫壓在下面的已經(jīng)無力垂下去的一只手。

    陳橋鼻尖酸澀地走上前，將已經(jīng)哭到聲音嘶啞的孩子抱起。他從懷中掏出那方他臨出兵之前，李麗質(zhì)塞進(jìn)他懷里的潔白帕子給孩子擦了擦滿臉淚痕灰塵的臉，又輕輕拍打著孩子的背，直至孩子伏在自己肩頭沉沉睡去，才又繼續(xù)往城外走去。

    很快，陳橋又回到了城外。

    看到陳橋終于出現(xiàn)，一直等在此處的施林通和辛志誠雙雙松了一口氣，他們跑到陳橋身邊，上上下下好生打量了陳橋一番，才確定眼前的人并未受傷。

    一具一具屬于黑龍軍的尸體被將士們抬出來，能看得出五官的已經(jīng)寥寥無幾。從石塊瓦礫中被挖出來的時候，這些死去的將士便早已經(jīng)是血肉模糊。更有甚者，只剩下了一些殘肢斷臂，那些尸塊被人顫抖著小心翼翼地從廢墟之中撿起，活下來的人忍著心中巨大的悲痛，將這些尸塊放到城外的空地上。

    直至天亮，所有的尸體才都終于被找到。

    陳橋扭頭看向昨日還車水馬龍、繁華熱鬧的東女國，如今卻只剩下斷壁殘垣、滿目瘡痍，心中的怒火與悲痛循環(huán)往復(fù)又糅雜在一起，讓他幾乎要喘不上來氣。

    “將軍……”

    忙碌了一夜的眾人走到陳橋身邊，每個人都眼圈通紅、雙拳緊握。

    而后，一個衣衫破損、發(fā)絲凌亂的人被扔到了陳橋腳邊，陳橋目光冷冽的低頭看去。將懷里的孩子交給一旁的秦瓊之后，他二話不說，抬起一腳便將人狠狠踢到了城墻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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