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不是不射,而是手酸-《織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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潰兵層層疊疊的蜂擁如潮而來,不知多少人擁堵在一起,每時每刻,都有人被推倒,被踩踏致死。
而前方馬科正兵營那邊射來的箭矢又不停地落下,潰兵民夫們,不是被擠死,就是被利箭射死。
滿地皆是一片紅色,還摻著一片片黃色白色的東西,原本干硬的地面,也顯得泥濘起來,更有許多人在擁擠中滑倒,成為了別人的腳下亡魂。
終于,前方有幾架拒馬被后面硬擠上來的潰兵們撞開。
好似水壩開了閘門,人流有若洪水般狂瀉過來,不過,待這些人沖到陣前時,卻被戰車后探出來的密密麻麻長矛陣刺死在地。
哭喊哀嚎之聲驚天動地,巨大的聲浪,讓銳陣內的馬科都自感哆嗦不己,他雙眼通紅一片,狀若魔鬼一般,雙手緊握車轅,甚至綻出了道道青筋。
而他身旁的馬智仁則雙腿之顫,臉上也顯露出不忍卒睹的神情,他張了張嘴,卻沒能鼓起勇氣說出話來,只是拿舌頭舔了舔干癟的嘴唇。
他倒不是可憐那些潰兵亂民,他只是有一些看不下去了,死的人太多太多了,即使陰險毒辣如他,也不由動了惻隱之心。
然他雖不精于戰事,但也知道若是放開了口子,任由潰兵潮水般涌進來,那么轉眼間,己方的軍陣便會被他們破壞沖散,甚至擁堵起來。
而最后的結果,便是正兵營這數千戰士,一個也也活不成!
馬科正兵營的弓手們也知道,若是叫這些亂民潰兵涌進大陣,自己也定必會被他等裹挾進潰逃大軍,從而任由韃子虜騎追逮逐殺。
因此,他們也是與前排的長矛手一般,毫不留情地射出一支支要命的箭矢,在他們的阻殺下,潰兵沖擊銳陣的形勢略緩。
不過清軍重騎在后不斷追上砍殺,他們也不敢稍停,仍舊擁擠著往前奔逃而來,有一部分人見前方無路,左右都是死,竟勇氣回升,他們狂叫著轉身與虜騎拼命。
可是冷兵器時代,步軍若不結成軍陣,又如何是騎兵的對手?
那些回身撲向韃賊虜騎的人,幾乎無一存活,或被劈砍,或被槍挑,又或被戰馬沖撞,踩踏而亡,個個死狀慘烈。
然真如他們這般,確也是死得其所哉!
終于,有人反應了過來,既然正面沖不進去,何不往旁邊去?
只見昏了頭的亂民們開始向兩邊跑去,他們或在拒馬外,或在拒馬內,總之不再試圖往馬科的正兵營大陣內沖來。
而是沿著兩翼的車陣,亂滾帶爬的從兩邊王東面奔逃,后面的人本就是盲從,他們已不辨方向,只知跟著身前之人沒命奔逃。
一波波的清軍重騎策馬緩緩逼上,而那些北虜輕騎,卻并不靠近正兵營的軍陣,只在外圍遠遠的以騎射,驅趕亂民沖陣。
此刻,他們見亂民在正兵營的長矛和弓箭威脅之下,竟不再正面沖擊明軍大陣,而改從他們大陣兩側繞過,立即策騎奔來驅趕。
他們不惜靠近馬科的正兵營,策騎從亂民們的身旁掠過,不斷射來利箭,或投擲標槍,又或是甩來飛劍闊刀,想要逼迫他們再次往明軍大陣內逃去。
而在后追逐的清軍重騎,也發現了這一情況,他們趕忙催動胯下戰馬,急急奔上,想要威逼前面的潰兵沖破明軍大陣正面。
如此,前面拒馬被推倒的豁口處,已經被亂民擁擠堵死,而逃往兩邊的亂民又被蒙古輕騎驅趕了回來,這里便更加擁堵,后面的潰兵竟擠不上來。
“媽的,逃也逃不掉,早晚都是個死,不若和韃子拼啦……”
不知是誰在人群中大喊了一聲,緊接著就有人附和:“拼啦,跑到最后也是累死,還不如殺個韃子,跟他娘的拼啦……”
人就是這樣,在有生的希望之時,為了逃出一條命,對身邊的一切都不管不顧,甚至會拉身邊的昔日戰友來給自己墊背。
可一旦絕望到徹底之時,前面生的希望完全破滅,人的勇氣反而會被再次激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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