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樹根和樹干-《怪異代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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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這話之后,寧永學將意識集中在自己身上,延伸到血教的秘法,感受他視野的變化。
窺伺。雖然不該在這么短的時間間隔內使用,雖然這地方聚集著最恐怖的異物,但它們已經抓住了他了,所以,無所謂了。
必須盡快動手。
煉金術士還在質問:“所以你寧可被黏質封到它的蜘蛛網里裹成一個繭,然后被它們一點點侵蝕、同化,你也不想找到你的生路了?”
“這不是最重要的問題。”寧永學答道。
煉金術士想要他相信自己,而且她覺得生命的威脅和進化的本能可以說服他。
她覺得,當他陷身于自我意識和生命的抉擇中時,他就會為了求生往后退讓一步,成為當年那個汲取環境的異物。
她覺得,若他退出這一步,她就能往他這具空空如也的軀殼里灌入她希望的東西,也能讓他這個模仿者模仿她想要的事物,甚至把他塑造成她想要的一切形狀。
說得很好聽,目的和理由聽著也很崇高,仿佛一切都是為了他好,甚至是為了所有人的將來好,但說到底,這不就是種洗腦的技巧嗎?先把他相信的東西撕碎、摧毀,然后按她自己的意愿重塑他的精神構造,就像把雕像打碎然后再粘起來。
也許她指望他會患上斯德哥爾摩癥狀?
那她肯定是錯了,他不會去摧毀別人,也不會由著別人摧毀自己,更不可能從傷害和侮辱中品出愛意來。他的自我是從薇兒卡對自己的尊重和相信中塑造的,所以,他也沒有理由地相信著這件事。
煉金術士肯定是錯了,他甚至不用想理由,但他就是覺得她錯了。
這很荒唐,但這正是他真正在乎的事情。
也許他無法說法煉金術士,也許他確實得在自我和求生中選擇其一,不過沒關系了,不管怎樣,他有件事需要做。
“我不知道怎么解決這個腐爛的天使,”寧永學說,“但我知道我該怎么解決你。”
“你怎——”
那張微笑的面容忽然抽搐了一下,露出一絲困惑的神色。寧永學把短刀拔出,切口正是他用窺伺看到的一條細線,——每一次軌跡的偏移都符合煉金術士的發言和表情變化。他看著這家伙用手指摸索著自己臉,或者說是阿捷赫的臉。
血從被他刺穿的傷口流了下來。
“你為什么要刺偏?”煉金術士看著自己染血的手指,“我種下的意識就在刀刃旁邊,你已經看到它了不是嗎?切開它,我自然會消失。”
“失去你的屏障,阿捷赫就會受意識之癌感染,而我沒法保護她。”寧永學說,“這具身體很快就會倒下了,你現在離開還來得及。”
“你這人實在是......”
她一邊搖頭,一邊蹣跚著往后退了一步,消失在黏質籠罩的陰影中。而就在寧永學用了窺伺的同時,意識之癌徹底瘋了。
訊息的交換直接斷裂,所有覆蓋了教堂的黏質都向中心區域聚攏過來,封閉了所有外部空間,仿佛一張滿懷惡意的大口要向獵物咬下。
無數孔洞遍布它們扭曲的表面,發出刺耳尖厲的嘶嘶聲,看著好像成千上萬的血盆大口在粘稠的火山泥中開開合合。
寧永學覺得自己能大致猜出窺伺的原理了。這種秘法是一種信息的傳遞和交換,它往外部世界傳達出一個恐怖的信號,——“這里有進化所必需的完美食物,吃掉它,這有利于你的生存和擴張。”
這種信號高效無比,遠比人類自我意識中莫名其妙的思考要容易分析。
那些棲息在漫宿中的掠食者一旦收到信號就會被本能占據。它們追逐著信號的源頭而來,滿懷著渴望想把食物吞入腹中。
第一史的血教可真是太有想法了。
想到這里,寧永學伸手去摘自己耳邊的銀刺,卻被曲奕空用左手握住了右手。
“你干什么?”他問,“把這東西取下來你就能回去了,就像做了場夢一樣。一覺醒來,你發現自己就在庇護山脈旁邊的小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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