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你難道沒發現我從來不撒謊嗎?”芙拉很嚴肅地指責他說,“你們這些人總是懷疑別人有其它心思,但我一直都是想說什么就說什么。如果不想說,我會保持沉默。” 寧永學明白她的意思,于是抓住一條線放在一個生命指示物上。很快,一頭母狼伴著橙色光暈從大教堂的中央位置出現了。 說來奇怪,母狼出現的方式不是忽然出現,是在他視野中逐漸放大,就像從某個方向接近了他們一樣。但這個方向既不是朝上,也不是朝下,更不是朝東南西北的任何一個方向。 寧永學無法說明那是什么方向,只能看見它在自己視線中逐漸接近大教堂的中央區域,然后才落在地上,發出一聲嚎叫。 他把橙色線條挨個放到指示物上,跟著后退一步,坐在地上,想要把手臂再次擰成人手的形狀。娜佳的影子在旁邊配合他扯住蜷曲的觸須,用力拉直、繃緊,繞在分裂的骨頭上。 干這活的感覺就像纏麻繩,整個過程都很匪夷所思,但確實是在他身上發生的怪事。 芙拉的頭在地上仔細觀察他手臂的結構。“你的自我認同是什么?”她問了個很學術的問題。 “我覺得我是人類。”寧永學說。 “那你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嗎?” “你可以自己猜。”寧永學答道。 如果她確實如她所說那樣表里如一,他可以對她少些謊言。不過就算如此,他也不想跟每個人都宣傳他的真實身份。 “喔,不愿意承認嗎?”芙拉似乎完全不在乎自己的處境,“你面對醫生很不誠實呢,這可不是治病的態度。那你覺得,你和人類有什么區別呢?” 區別當然大了去了,他的靈魂沒有根基,一切道德準則都是他自己用理性下的定義。他對這些準則的認同感一方面來自他在乎的人,另一方面來自生存需要。 生存的需要會跟著環境發生變化,但人總是有自己不會改變的一部分定義著他們是誰。這個不會改變的一部分就是他依賴和需要的東西。 見寧永學沒興趣答復,芙拉也不生氣。 “真沒辦法,”她說,“你這樣什么都不肯說的病人是我最頭疼的,僅次于鬧事的流氓和治完以后不付錢的老賴,排在第三名。那我按我以前研究的方向做點猜測吧,——我覺得你也像那只奧澤暴一樣,是后天誕生的自我認同。如果把你放在方舟外面,你的生命指示物一定也是黑色。” 也許他的自我認同確實是后天誕生,和阿捷赫很相似,但她最后一句話是錯的。他們這些窮卑者可能根本沒有對應的生命指示物,就像是環境本身。 “你看起來很自在。”寧永學好不容易才把胳膊擰成人手,“你對自己的處境沒什么想法嗎?” “想法?要我說,你才應該有些想法吧。或遲或早,醫院的負責人就會上門找你來討要我。你離海場越近,它就來得越快。你覺得是我自己想待在醫院里嗎?當然不是了。對醫院來說,我就是它們的寶貴財產。不管是我跑了,還是有人把我拐跑了,它們都會想法設法把我收回去。” 寧永學聽得很詫異。“醫院的負責人是什么東西?”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