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謝尋非眉心一跳。 魔氣團愣了好一會兒,似是終于承受不住秦蘿的目光,妥協似的散開又聚攏,凝聚成型之際,變成一只胖嘟嘟的小豬。 秦蘿與豬豬大眼瞪小眼,戳一戳它的耳朵:“謝哥哥,魔氣是你操縱的吧?” “嗯。” “那如果我碰到它,你能感覺得到嗎?” 秦蘿好奇心更強,輕輕伸出拇指,撓癢癢一樣揉了揉:“比如像這樣。” 她動作很輕,身側的少年卻是兀地一滯,耳根涌起艷艷的紅。 謝尋非咬牙:“不要撓癢癢。” 那就是可以感覺到啰。 秦蘿從未見過他這副模樣,輕輕笑出聲來,指尖又在豬豬身上戳了戳:“謝哥哥怕癢嗎?” 掌心里的小豬往后一縮,用爪子護住肚皮。 這副模樣實在可愛,小朋友笑得彎了眉眼,忽然想起什么,目光更亮一些:“謝哥哥,你在花燈上許愿了嗎?” 謝尋非沒想到她會提及這個話題,一時間不知如何接話,停頓幾個瞬息,才沉聲道:“沒什么好許的愿望。” 他知道放飛花燈是請神節的傳統,師兄師姐特意為他準備了一個。然而提筆許久,謝尋非始終想不出任何與自己有關的心愿。 倒是打從一開始,心中就冒出了送給另一個人的愿望,最后寫在花燈上的,同樣是這個與自己毫無關系的祈愿。 這件事他自然不會告訴秦蘿。 懷里的小姑娘睜圓眼睛:“你沒有許愿嗎?” 就算許下心愿也不會實現,他自小在黑街長大,只相信拳頭與刀,從不信奉這種虛無縹緲的神賜。 更何況,他從小到大渾渾噩噩、得過且過,似乎并沒有多么想要得到的東西,除了變得更強。 ……之所以想要變強,同樣與另一個人有關。 像他這樣的人,能活下去就已是幸運,哪敢奢求更多的好運氣。 “這么重要的日子,不許愿很虧哦。” 秦蘿仰頭與他對視,不知怎地,眼尾溢開一抹淺淺的笑:“如果謝哥哥想不出來愿望,我可以幫你。” 謝尋非還沒反應過來她的意思,忽見眼前瑩光一現,竟有一個小小的光團出現在女孩手中。 “這是仙靈送給我的禮物,聽說可以像花燈一樣,向它們傳遞心愿。” 秦蘿雙眼清亮地看他:“你想自己來用嗎?” 漫無邊際的夜色里,少年聽見心口被重重一敲的聲音。 他莫名生出一些緊張,下意識緊了緊手指:“不用。” “那就我來啰!” 秦蘿垂眼盯著小小的光團瞧:“嗯……” 要說“天天開心”,好像有點不合實際;要說“修為有成”,謝哥哥天賦那么高,這顯然是既定的事實。 要是把要求放低一點點,比“天天”的頻率少一點點—— 月色照亮女孩白玉一樣的臉龐,秦蘿微微垂下眼睫,像之前那樣雙手合十:“我希望——” 謝尋非屏住呼吸,靜靜聽她散在風里的聲音。 “我希望,謝哥哥快樂的時候永遠比不開心的時候多;喜歡謝哥哥的人,永遠比討厭他的人多;謝哥哥喜歡自己的時候……” 秦蘿說到這里停了一下,笑著睜開眼睛。 她的目光澄澈如水,與謝尋非的視線無聲相撞:“希望謝哥哥的每一天,都可以比前一天更加喜歡自己,有越來越多想做的事,越來越多想得到的東西,也有越來越多想要許下的愿望。” 女孩的嗓音輕輕落下,合十的雙手隨之打開。 如今正值深夜,天空靜謐如謎。 雖然四處沉淀著化不開的墨色,卻有一盞盞明燈乘風而起,宛如自天邊淌下的星河。 有人一筆一劃地寫:[愿師門中人闔家圓滿,心想事成]。 有人力透紙背地落筆:[保佑那件事就此揭過,二位師伯不再提起。] 有人的字跡毛毛躁躁,如同用爪子寫出:[愿傷病祛除,盡快報恩。] 也有人認認真真地許下心愿:[愿她萬事無憂,歲歲平安。] 而今一團小小的光點匯入其中,并不起眼,卻彌足珍貴。 有生以來第一次,有人獨獨為了他寫下祈愿。 “好啦!這是仙靈送給我的禮物,它們一定能看到的。” 秦蘿小腿晃晃悠悠,抱住懷里的小豬輕輕一捏:“小黑喜不喜歡這個愿望?” 謝尋非身形又是一晃。 “不要撓癢癢。” 豬豬拿拳頭砸她手心,少年的嗓音頓了頓:“……也不要像這樣捏。” “喔。” 秦蘿吸了口涼颼颼的春夜冷氣:“我想看小兔子!” 謝尋非想定神教育她,魔氣是用來殺伐打斗的,不可以用作變來變去的玩具,要是被其他人看見,一定會被笑話。 但他終究沒開口,黑團一動,圓滾滾的兔子蹭了蹭秦蘿手心。 魔族敗類啊。 伏魔錄沒眼看,扶額閉上眼睛。 秦蘿的笑一直沒停,忽地突發奇想:“謝哥哥,它蹭我的動作,是不是也是你做出來的?” 還有拿拳頭砸她手心,呆呆地擺腦袋晃耳朵,無論怎么想,都很難和謝哥哥聯系在一起。 要是由他本人做出那種動作……好像也挺可愛? 不可能,她胡說,絕對不是。 謝尋非斬釘截鐵:“它是它,我是我,我們并不相干——” 他話沒說完,脊背又是一僵。 一低頭,便見秦蘿戳了戳兔子肚子上的軟肉,倏地仰起腦袋。 她眸子里噙著笑,浮起得意又新奇的神色,分明在說“你看你看,你們明明是一起的”。 兔子拼命掙扎,小短腿在空中踢來踢去,只可惜被靈巧躲開,怎么也碰不到她。 謝尋非忍下耳根滾燙的熱氣,竭力把嗓音壓平:“不、要、撓、癢、癢。”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