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只有傅清知才能做到的事?” 明晃晃的水鏡前,一名長老微怔:“她們莫非想和陰蝕妖硬碰硬?雖說傅清知刀法不錯,但撞上這千百邪祟,豈不是以卵擊石?” “應該不是這個意思吧。” 樹下乘涼的江逢月揚唇笑笑:“要說她們究竟想做什么……或許傅道友心中已有了定數?” 被點名的傅霄神色稍僵。 身為傅清知的親生父親,他自然知曉女兒的某些與眾不同。再結合秦蘿所說的內容,兩個女孩決定去做的事情便呼之欲出。 神色嚴肅的男人無言皺起眉頭。 他是個十分傳統的刀客,認定了一生為刀而活、為刀而死,無論面對怎樣不可戰勝的強敵,都絕不能放下手中的長刀。 這是屬于刀修的榮耀,以殺止殺,絕無退卻,不同于其它任何旁門左道。 傅清知身為他傅家的孩子,倘若在大庭廣眾之下放棄刀道,轉而選擇另一種破局的方法,可不是生生打了傅家的臉么。 更何況,以這幾個小孩少得可憐的修為,不管使用何種方式,都絕不可能打敗陰蝕妖。 再看水鏡之中,已是黑霧漫天。 陰蝕妖的邪氣吞噬了大半座高山,魑魅魍魎四處飛散,集聚在山下的小城中。 人群哭嚎之聲、求救聲與尖叫聲響成一片,隨處可見猩紅飛濺,放眼望去宛如人間煉獄。 他們快要撐不下去了。 法器與邪氣相撞,發出古怪且刺耳的尖銳鳴響,守在城中的仙門弟子無路可退,只能放手一搏。 然而這放手一搏,似乎與瀕死掙扎沒什么不同。 他們都還只是練氣階段,人數也并不多。那些邪祟幾乎占據了城鎮上方的整片天空,可想而知數目之恐怖,更何況,它們其中有的已經摸到了筑基的門檻。 這是實力與數量上的雙重壓制,點明了他們必敗的結局。 “能撐多久,就撐多久吧。” 為首的少年來自留仙觀,這會兒吞下喉嚨里的血氣,回頭看一眼被護在身后的鎮民。 這是他們想要保護的人。 在無憂無慮的仙門生活之后,年紀尚小的少年頭一回真切意識到了,何為修道者的“責任”。 另一名少女抬手揚劍,猛地一咬牙:“這地方怎會有如此之多的邪祟?” 這只不過是句無心的抱怨,然而話音落下片刻,竟有人低低應聲:“……它們不是邪祟。” 少女猝然回頭,望見一張生滿皺紋的臉。 被陰影籠罩的角落里,站在人群中央的老人顫抖著上前,拐杖與地面相撞,發出悶悶的一聲“噠”。 像是突然之間撞在她心口上。 “與陰蝕妖鎮壓在一起的,皆是我們鎮子里曾經的百姓。” 放眼望去,形貌猙獰的黑影駭人至極,然而當老人抬起雙眼,一雙渾濁的瞳孔里,卻滿是她看不太懂的悲傷與柔和。 “當年陰蝕禍世,若想將其重創,必須以生人精魄為引,筑成通天大陣。我爹,還有姐姐……他們皆是自愿走進那陣法里的。” 老人說到這里,握拐杖的右手倏地一顫,嗓音低不可聞,如同喃喃自語:“……你們怎會變成這樣呢?” 少女一怔:“所以這些邪祟,其實都是當年自愿獻祭、封印陰蝕妖的鎮民?” 可它們……分明連半點身為人的神智都沒有了啊。 “當年的陰蝕妖,說不定要遠遠超出筑基修為。” 為首的少年沉聲:“正因有了自愿成為引子的鎮民,才能將它的實力大大削弱,并被成功封印。但那些鎮民死在它身邊,魂魄又被關在陣法里不能離開,日日夜夜受它邪氣影響,變成這樣并不奇怪。” 這樣一想,難免讓人覺得有些感傷。 他們以生命為代價,只為守護身邊重要的人,讓邪魔永封地下,如今卻成了這般猙獰可怖的模樣,無可奈何,也身不由己。 少女沉默許久,忽然小聲開口:“那它們……還存有身為人的哪怕一丁點兒神智嗎?它們會不會覺得很難過啊?” 這是個無人能回答的問題。 在九死一生的境況下,這也并非他們所能顧及的事情。 邪魔的嘶嚎響徹夜色,血氣蔓延,不知是誰自嘲笑了一聲:“想開點。這里只不過是一場幻境,而且人人皆知新月試煉很難通過,變成我們這種局面,其實并不稀奇。” 一陣極為短暫的靜默。 死寂之中,有人啞聲回應:“可是……倘若此處的一切盡是現實呢?” 修真界里,多的是邪魔歪道、惡靈作祟、修為差距。眼前發生的一切都無比真實,妖魔浮動的身影、鎮民們狼狽求饒的哭聲、以及近在咫尺的邪氣。 他們長久生活在宗門世家的庇護里,從未真正接觸過外界殘酷的現實,如今落得這般境地,不由恍然去想: 要是以后當真遇上這樣的事情,莫非他們只能蜷縮在角落白白等死?這滿城的百姓是否注定了死路一條?在所有人中……真的沒有辦法能破除死局么? “沒辦法了。” 留仙觀水鏡前,一幫長老凝神注視這番景象,不由長嘆:“在這群孩子里,筑基的唯有六人,就算這六人聯起手來,也不可能突破重圍。這次試煉,已經到頭了。” “能讓他們體會這種瀕臨絕境的無力感,倒也不錯。” 另一名長老笑笑:“只可惜,我還挺想看看有人能打破這個局,去將陰蝕妖——” 她話未說完,忽地一愣。 “等等。” 眉目清麗的女道長邁步上前,眸光微動:“你們看天上……是不是有什么人?”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