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命運在這一刻陡然發生了逆轉。 肆意綻放的雪花片片飄落,拂過眼簾之際,遮掩住身前所能見到的一切景象。再一眨眼,陸望身邊的文字已然模糊不清。 除了最上面一行明明白白寫著的[天生劍骨],其余字跡都像被水暈開的墨,氤氳出團團簇簇模糊不清的黑煙,完全看不清內容。 超出既定軌跡后,連天道也無法預知未來將會出現的動向。 云衡依舊擺著張冷冰冰的臭臉,雖是死死盯著陸望所在的方向,余光卻悄悄動了動,飛快掃過被男孩護在身后的小姑娘。 應該沒受傷。 少年一言不發,很快收回視線:“……師尊。” 站在他身側的紅衣女子微微頷首。 自從接到駱明庭傳來的消息,二人稍作一番準備,很快便啟了程。 好巧不巧,剛剛御器飛行到龍城城郊,就聽到秦蘿嗓音清脆的控訴,并望見了男人朝著她動手的那一幕。 ……更沒想到的是,會在這座名不見經傳、甚至稱得上貧瘠的小鎮里,感受到一股無比澄澈的劍氣。 修士五感過人,對于靈力的辨別最是熟稔,即便隔著很遠的距離,也能察覺出不同于平日里的風吹草動。 那道氣息不可能屬于秦蘿,雖說顯得稚嫩青澀,但其中蘊含的力量不容小覷,如同一把尚未經過打磨的刀。 在刀鋒未開的今日,它便已顯出如此明朗的光華,假以時日悉心教導,定然不容小覷。 龍城城郊地處偏遠,是九州之內靈氣最為稀薄的角落之一,而那男孩看上去瘦弱不堪,渾身上下瞧不出絲毫靈力波動。 他的靈識并未打開,卻能爆發出這般渾然天成的劍氣,細細想來,恐怕只剩下唯一一個可能。 女子斂眉沉聲:“劍骨。” 饒是云衡也不由挑起眉頭,從喉嚨里發出一聲帶了笑的“嚯”。 劍骨啊,百年難得一遇的寶貝,相傳得劍骨者得劍道,來日必將縱橫九州四海、立于千萬劍修之上—— 秦蘿她爹就是一個。 結果在這種犄角旮旯的小地方,居然又被秦蘿誤打誤撞碰到了一個? 他一邊想,一邊將陸望粗略打量。 看上去小小的一團,比起被裹成圓球的秦蘿,因為瘦高又單薄,男孩更像一根纖細的竹。 衣服上打了補丁,小胳膊小腿瘦弱得可憐,不知因為寒冷還是恐懼,正在微微發著抖。不管怎么看,都與那道決絕的劍氣毫不相關。 以劍圣那種古怪的脾氣,也不知道會不會喜歡。 食鐵獸正暗暗思忖,眸光倏地一動,眼底生出隱隱森寒。 冬夜的街道上昏暗無光,只有月光與一點點燈火若隱若現。在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陸望身上的時候,不遠處的陰影里,一直默默沒出聲的男人悄然爬起身子,偷偷摸摸往巷子里挪。 沒品的東西。 他們御器前來時,隱約聽見了秦蘿笨拙的控訴,這是個只會拿兒子泄憤的人渣,還妄圖把小孩轉手賣出。 鑒于秦蘿曾經的惡劣行徑,云衡對她沒什么好感,也生不出任何親近。但畢竟是同一個宗門出來的師兄妹,他身為同門長者,若想教育小孩也無可厚非,可這個令人惡心的家伙…… 誰給了他那么大的臉,去欺負他們蒼梧仙宗的人? 驟然緊縮的靈力一齊上涌,牢牢纏住男人發著抖的腳踝,后者猝不及防,狼狽摔在雪中。 “云師兄、漂亮姐姐,他是個壞蛋!” 秦蘿拔高聲音,很沒有正派氣質地見風使舵打小報告:“他他他想打我們!” 她說得飛快,沒注意聽見“漂亮姐姐”四個字時,云衡與紅衣女子皆是一頓,露出截然不同的兩種神色。 前者飛快翻了個白眼,后者則是抿唇笑笑,似乎很是受用,眸中眼波倏然一轉。 “我、我我我錯了!” 修真者的實力何其可怖,男人接連承受兩道靈壓,早已是口鼻淌血、渾身劇痛,如今雙手后撐坐在雪中,終于露出惶恐至極的模樣:“我沒想碰她,而且也沒碰到她啊!這不是還沒動手,就被二位震開了嗎?我……我只是想教訓我家兒子!” 沒錯。 視線匆匆劃過陸望,男人仿佛找到救命稻草,嗓音拔得更高:“教訓自家兒子,不是二位仙長應該插手的事兒吧?我是他爹,打他也是為了他好。” 云衡默然無言,掃了眼瘦瘦小小的陸望。 臉是腫的,嘴角是破的,皮膚紅一塊青一塊,不知道的還以為抹了顏料。 云衡:呵。 一道疾光掠過,毫不留情撞在男人胸口。這次的力道毫不留情,甫一落下,便激出男人一口猩紅的血。 “你……” 仙門弟子最是道骨仙風,他哪曾想到竟會遇上這么個煞神,被打得眼冒金星,厲聲慘叫:“打、打人了!蒼梧仙宗欺壓平民百姓,打人了!” 云衡面不改色:“大叔,你某些想法不太對,打你也是為你好,忍一忍就過去了。” “你……胡說八道!!!” 云衡滿目無辜:“我把你的話重復一遍,怎么就是胡說八道?” 他說罷上前一步,嘴唇再度微張。然而話未出口,忽然聽那紅衣女子溫聲道:“云衡,這里有孩子。” 有救了! 男人趕緊附和:“對對對!這里有孩子!打打罵罵被他們見了多不好!我們不如坐下來好好商量、好好商量!” 話音方落,便聽女人又說:“我還是給他倆用個幻聽咒吧。” 男人:……? 他雖然不懂所謂“幻聽咒”的具體含義,但從云衡愈發明顯的笑容里,隱約明白了幾分。 如果說之前的少年有所顧慮,不愿讓小孩聽見太過分的言語,那么此時此刻,他無疑成了只掙脫束縛的狂野怪獸。 男人后退一步。 他忽然覺得,不太妙。 “就你這繡花似的拳拳腳腳,也就只能用來欺負小孩了。說實話你在外面撲騰真的丟人,不如快些回家,否則你奶奶找不到繡花針,今晚都納不了鞋底啊廢物東西。” 眼看少年法修步步緊逼,又一道烈風狠狠呼在側臉,男人疼得受不了,自眼眶飆出淚花汪汪:“你……你怎能如此折辱人?你可是蒼梧仙宗的弟子!”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