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拙劣!”方希然瞳孔收縮,怒吼一聲。 這招在一般人看來,已經足夠精妙,可在方希然這種武學招式的大家眼中,著實是獻丑了。 但他光是怒吼,手上卻慢了一拍。 這里的慢了一拍,不是身體慢了一拍,而是“內力”慢了一拍。 砰一聲,方希然的手倒是到了一如和尚身前,封鎖他的一切攻勢。這一招從招式來看,簡直是一如和尚那一招的克星,但是雙方一碰,方希然的手卻被拍開。 他的手中,并沒有浩然正氣,而是普通的內力。 “果然,方施主并不是真正的讀書人,只是強行帶入自己讀書時的經歷罷了。”一如和尚雙眸一亮,暗自忖道,“這股浩然正氣,雖然是由方施主締造出來的,卻和他的心境無法完美契合,運轉之間,還有些許窒礙。所以他招式變化不多,是怕浩然正氣無法跟上,而他剛才也是以為我不知曉此點,冒險一邊施展輕功,一邊凌空打擊,致使輕功運轉受阻,才被我找到了機會。接下來只要與他比拼招式變化,其氣息流轉,必難通暢。這股浩然正氣,注定是克盡了一切常規武者的內力——但方施主豈非就是天下最武者的那個人?” 一個天下最武者的武者,拿出書生克制武者的手段化用的招式,到最后竟然也被此招所困。 這似乎是個命運的玩笑。 方希然內力一慢,已經陷入了被動。 一如和尚再大喝一聲,乘勢追擊,以氣大不定之法,隔空傳遞氣流,從方希然身后再發一掌。 一前一后,兩掌轟然打來! 方希然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剎那之間好像就要陷入兩股無比巨大的力量之中。此時此刻,不管他用怎樣的手段,都無法解除這一刻的困境。 除非…… “停下吧。” 他一抖眉,忽然背負雙手,散去內力,嘆了口氣道,“我輸了。” 剎那之間,兩股掌力消失了。 一如和尚的動作停頓,皺了皺眉,怪異地看了兩眼方希然。 他在剛才,似乎隱隱約約,感覺到了一股比浩然正氣更加可怕,但也更加不完整的力量,從方希然的體內涌現出來,一閃而逝。 就是這一閃而逝的氣息,才讓一如和尚停下了手。 當然,一如和尚不是趕盡殺絕、爭強好勝的人,方希然愿意認輸,他一聽就會停手。 但這一次的停手,卻是在方希然說出話語之前,因為那氣息而停手——那一瞬間之中,兩個時間點的不同,對他的心靈境界而言,十分清晰。 這便是勢道……原來……原來是這個勢道…… 看見一如和尚似乎若有所思的神色,方希然只好解釋道,“大師若發現了什么,希望不要亂說出去。我方希然的武道,的確走到了一個牛角尖的地方,但這只是一種按照‘常理’的推斷,從江湖,到軍陣,再到文臣,最后自然是……嗯,下一個是什么,你該懂得。但這并不代表我本人的欲求,事實上,我也常在糾結,是否要踐行此道。” “若真是如此,反倒讓貧僧擔憂。吾輩中人,難得尋求到這樣一條明確的路子,方施主若要放棄,要早放棄,若不愿放棄,應當下決斷……總之不該糾結太久……哎,話歸正題吧。” 一如和尚拍拍腦袋,也覺得這是個復雜的事情,于是對方希然道,“既然方施主輸給了貧僧,按照此前約定,那貧僧就自去尋找李照,傳授奇陽大經。完成此法之后,李照和貧僧也再無……誰!” 他剛說到這里,忽然一皺眉,想要回頭。 水中一咕嚕,水花四濺,從一如和尚的身后,忽然有一個人躍了起來,“哈哈,是老子我!” 說話間,雙手大張,快如幻影,狂風驟雨一般點了過去。 他這幾下點穴手,速度極快,內力也極強,根本不輸給一如和方希然兩人,竟也是個大宗師的級數。 一如久戰困乏,精力頹廢,居然反應不及,就這么被他打中要穴,一陣昏厥的感覺涌上心頭,腦袋昏昏沉沉,雙眼重得如同有了千斤。 “你……王施主……”而在閉上眼的前一刻,一如回頭一看,映入眼簾的是個須發狂亂,雙目又圓又大,咧嘴笑著的高大老人。奇怪的是,此人雖然從水中出來,不知道潛伏了多久,但身上的衣服卻還是干巴巴的。 說完這話,一如就真的支撐不住,當下暈死過去。 這個老人之高大,也是踩水而立,一伸手,提著一如的領子,一如的腳踝都不過水的。 方希然挑了挑眉,口中道出三個字,“王無法。” 他仍然是背負雙手的狀態,顯然是知道此人是友非敵,“你來這里做什么?” 王無法,同樣是五大宗師之一,被稱作“自在武夫”“天下第一狂人”的世外人物。 不過正如方希然和一如的關系一般,五大宗師彼此成名多年,自然也是相熟的。而且在這其中,杜長生是遠居東海,方希然自成一派,張北冥高居廟堂,三個人算是各有勢力。 唯獨是王無法、一如和尚,這兩個人才算是比較自古以來的江湖中人。 他們之間,也早是多年的密友了。 方希然根本不擔心王無法傷害一如。 “我來幫你啊。”王無法理所當然地說,“我在這兒也聽了許久了,老禿驢說要把奇陽大經交給那個叫李照的小子,這點當然不好,一點兒不好玩。若就這么給了那小子,太順利了。這世上但凡有什么好處,都應當帶點磨礪,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就是這么一個道理,你看了那么多書,應該懂得。” 方希然點點頭,很歡喜王無法對自己的評價,一時間搖頭晃腦道,“故天將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如是背了一段,他對王無法說,“我女兒教我的。” 似乎在炫耀。 “那挺牛的。”王無法愣了一愣,比劃了個大拇指,然后把手中的一如一丟,“拿著。” 方希然一接,也是抓著領子。 昏迷中的一如,眉頭皺得更緊了幾分。 王無法道,“這樣,你先把禿驢囚禁起來,找到奇陽大經,散布出舉辦閱經大會的要求。這樣一來,就算禿驢自己醒來,也木已成舟,以他的性格鬧不出什么大事的。” 方希然點點頭,“還是你了解他。” “老實人嘛,就合該遭欺負。”王無法咧嘴一笑,擺擺手,再轉過身子,“那我走了。” 方希然問,“你去哪?” “我先去找這個李照。”王無法說,“皇都里的那位說了,這個人或許比小禿驢還要快一步成為第六位宗師……嘿嘿,這樣的人物,我不能不見啊。” 王無法說完此話,提起真氣,幾個跳躍離開了山水園。 方希然背負雙手,看了一會兒他的背影,然后提著一如來到了岸邊。 一群早在觀戰的屬下,立刻圍攏上來,噓寒問暖。 “以后加強防備。”方希然黑著臉說,“不準什么亂七八糟的人,都在我園子里潛泳。”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