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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有了你,黑暗不再是黑暗-《你是心上一顆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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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自愿結為夫妻,從今天開始,我們將共同肩負起婚姻賦予我們的責任和義務:上孝父母,下教子女,互敬互愛,互信互勉,互諒互讓,相濡以沫,鐘愛一生。”

    溫夏踮起腳吻住他。

    滿城的風,在那一瞬間具體出溫柔的形狀。

    車子開進保護站,時間還早,院子里沒人。元寶撲過來,在厲澤川身上蹭了一下,扭頭對著值班室的方向,狂吠不休。

    諾布拎著工具走過來,應該是剛剛掃完大圍欄,厲澤川把他攔下:“值班室有生人?”

    不然,元寶不會叫。

    諾布看了溫夏一眼,神色復雜,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找你的,昨天晚上就來了。我要給他安排住宿,他不同意,就在值班室干坐著,死等,煞氣騰騰。問他叫什么也不說話,眼睛里嗖嗖冒火,尋仇似的。”

    厲澤川瞇起眼睛,值班室的窗簾沒掛好,垂下來,擋住了視線,只能看見半個模糊的人影。他轉頭支開溫夏:“大圍欄里有只小羊情況不太對,你去看看。”

    溫夏也看見了那個映在窗子上的人影,她歪了歪腦袋,像是在思考,突然笑了,指著那個人影,對厲澤川道:“他叫溫爾,是我哥哥,我猜他是來找你算賬的,你恐怕得挨頓打。”

    自家親大哥,就算化成灰也不會認錯。

    厲澤川也笑了,他摸了摸胸口,草編的戒指收在那里,道:“大舅子要動手,我能怎么辦,忍著唄。”

    諾布是藏民,漢語學得不太好,他一時間沒想起來“大舅子”是什么意思。厲澤川和溫夏已經從他身邊走過去,推開了值班室的門。

    值班室里光線昏暗,猛地踏進去,視野里一片模糊。耳邊傳來揮巴掌時的呼呼風聲,厲澤川下意識地抬手抵擋,可他估計錯了,這一個耳光,不是沖他來的。

    “啪”的一聲,溫夏被打得側過臉去,臉上浮起清晰的指印。

    溫爾穿了件修身款夾克外套,里頭是淺灰色針織衫,腳上配了雙踝靴,玉樹臨風地站在那里。他風塵仆仆地趕來,已經好幾天沒有休息過,神色疲憊,眼睛里卻嗖嗖地冒著火。

    溫夏迎面挨了一巴掌,眼圈都紅了,帶著哭腔喊了聲“哥”。

    溫爾豎著眉毛冷喝:“別叫我哥!我沒你這么有出息的妹妹!長本事了,翅膀硬了,是嗎?說走就走,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因為你的事,爸犯了三次心臟病,媽天天在我耳邊哭,讓我把你找回來,你呢?心里還有沒有這個家?”

    溫夏理虧,囁嚅著不敢搭腔。

    保護站的幾個兄弟以為是情敵鬧場,堵在窗戶邊上看熱鬧,厲澤川掃過去一記眼風,一排腦袋割麥子似的收了回去。

    溫爾越說越氣,又想動手,厲澤川向前一步,擋在溫夏身前,道:“有話好說,就算是親妹妹也不能動手,更何況是打臉,這么多人看著呢。”

    看見厲澤川,溫爾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整張臉都皺著,像個帶褶的包子。兩個人身高相仿,他雙手揪住厲澤川的衣領,怒吼:“你害過她一次不夠,還想害她一輩子?”

    一聽話茬,溫夏就知道溫爾要翻兩年前的舊賬,她急忙喊了聲“哥”,沒想到那兩個人幾乎同時出聲:“溫夏,你出去。”

    溫夏氣得直跺腳:“這是我的事,我為什么要出去?溫爾,丑話說在前頭,厲澤川是我好不容易追回來的,你要是把他趕走了,我、我、我……”

    “我”了半天也沒想出一個能用來威脅溫爾的選項,溫夏脖子一梗,破罐子破摔:“我就咬死你!”

    溫爾這個氣啊,這哪是妹妹,分明是白眼狼,胳膊肘都要向外拐出一個山路十八彎了。

    厲澤川險些笑出聲,他扭頭看著溫夏,放柔了聲音:“先出去,讓我跟大哥單獨聊聊!”

    溫爾抬腳就踹:“誰是你大哥?少往自己臉上貼金!”

    厲澤川不躲不閃,硬挨了一下,朝溫夏使著眼色,示意他來搞定溫爾。

    溫夏一步三回頭,關門時還在替厲澤川說話:“哥,有話好說,別動手啊,你打不過他,真的打不過。”

    溫爾:“……”你過來,我先揍你個生活不能自理!

    3)

    值班室里只剩下兩個人,厲澤川從溫爾手里拽回自己的衣服,倒了一杯熱水遞過去:“有話好好說。”

    溫爾瞪他一眼,抬手將杯子打翻:“我和你沒什么好說的,溫夏必須跟我走,你到這里找救贖、洗靈魂,那是你的事,不能連我妹妹的青春一起賠付!”

    “如果你能早來三天,站在我面前跟我說這樣的話,我一定會無條件地支持你。”厲澤川將打翻的杯子撿起來,洗了洗,放回到暖瓶旁。他看著溫爾,目光平靜,“支持你將溫夏帶走。但是現在,不行。我生,她是我的人,我死,也要在她的名字前加上我的姓氏,我要她一輩子!”

    “你有什么資格跟我要溫夏的一輩子!”溫爾眼睛里全是火光,異常憤怒,“你差點害死她!四樓,她為了救你媽媽從四樓掉下來,或者說,被推下來,你還記得嗎?”

    那是兩年前的事了,也正是那件事,讓厲澤川對自己、對生活徹底絕望。

    那天是他媽媽的生日,溫夏買了一個很漂亮的蛋糕陪他去國仁醫院,路上笑瞇瞇地跟他開玩笑,蜀道難,難不過婆媳關系,我得打好感情基礎。

    他故意氣她,八字還沒一撇呢,就把自己定義成兒媳婦了,不知羞。

    溫夏依舊笑瞇瞇的,也不生氣,好像只要跟他在一起,她的心情就不會糟糕。

    厲媽媽的狀態格外好,沒有隨便發脾氣,甚至握著溫夏的手,夸她長得好看。三個人吹了蠟燭切了蛋糕,其樂融融。厲媽媽突然說要上廁所,她嫌活動室的衛生間不夠干凈,要去走廊里那個大一些的。

    厲媽媽一直溫柔微笑,就像尋常的母親,厲澤川一時心軟,應下她的要求。溫夏陪厲媽媽進去,厲澤川在外面等。五分鐘后,他聽見溫夏驚恐的聲音:“伯母,你不要亂動。”

    醫院的窗子上都安裝著防護網,四樓走廊衛生間里的剛好壞掉。窗子是平開式,面積很大,能并排坐下兩個人,厲媽媽坐在窗臺上,雙腿垂在外面,搖搖欲墜,她斜側著身子,看向他,輕笑著:“如果沒有你,我不會是今天的樣子,我的人生毀在你手里,都是你的錯,你要記住!”

    魔咒似的聲音,在他耳邊縈繞不去。厲澤川仿佛被戳中了軟肋,僵在原地,他狼狽地移開視線,不敢再去看媽媽的臉。

    醫務人員循聲趕來,警察在樓下鋪好救生氣墊,所有聲音都融在一起,亂糟糟的。

    護士氣得不行:“她是病人,你怎么可以隨便帶她出來!”

    厲澤川已經說不出辯解的話,頭很疼,整個人都在發抖。

    溫夏眼睛里全是淚,握著他的手,聲音發顫:“伯母突然把我推倒,她動作實在太快,我沒有防備,對不起……”

    他想說這不怪你,沖出口的卻是:“你為什么不看好她?”

    溫夏的臉色瞬間蒼白,厲澤川感受到一種自虐似的快感。

    就這樣吧,大家一起痛苦。

    眼前滿是破碎的光影,他仿佛失了力氣,背倚著墻壁,面無表情地將所有痛苦嚼碎咽下,鮮血淋漓。

    厲澤川不知道溫夏是什么時候爬到窗臺上的,他只聽到媽媽叫了一聲溫夏的名字,讓她走近些。短暫的寂靜過后,耳邊爆開驚恐的尖叫,他愕然回頭,厲媽媽已經被護士和警察救了下來,溫夏卻沒了蹤影。

    她掉了下去,摔在樓下的救生氣墊上。

    救護車的鳴笛聲響起又消失。亂糟糟的,到處都是亂糟糟的。

    沒有人顧得上注意厲澤川,他僵立在那里,渾身顫抖。

    厲媽媽冷笑的聲音自人群里傳來,一字一頓,重復著:“別傻了,怎么會有人愛你!我這一生的哀苦都是因你而起,若沒有你,我不會是現在的樣子!我詛咒你,如我一般狼狽凄慘!我詛咒你,永遠、永遠得不到愛!”

    他閉上眼睛,捂住耳朵,那些聲音風一樣從極遠的地方傳來,在腦海里穿行不休。

    “如果沒有你,我不會是今天的樣子。”

    “別傻了,怎么會有人愛你。”

    “我詛咒你,永遠、永遠得不到愛!”

    ……

    頭痛欲裂。

    他沒有力氣哭,甚至沒有力氣崩潰,只能默默忍受,忍受所有折磨。

    樓層不高,溫夏沒有生命危險,輕微腦震蕩,需要靜養。厲澤川沒敢進病房,一直守在走廊里。

    病房是單人的,透過門上的玻璃窗能看見溫夏的臉,她睡著了,安靜得像個孩子。

    臉色和被褥都是雪白的,讓他心疼,讓他無措。

    厲澤川抬手撐在玻璃上,角度的關系,仿佛溫夏的臉就依偎在他的掌心里,他抱著她,聽見她的呼吸。

    視線里出現一雙男式皮鞋,厲澤川抬起頭,一個身形高大的年輕男人站在他面前。

    劍眉星目,儀表堂堂。

    厲澤川隱約想起,溫夏說過,她有個哥哥叫溫爾。厲澤川還來不及說話,溫爾已經揮拳砸了過來,厲澤川踉蹌著摔出去,溫爾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冷冰冰地道:“從今天起,不許你再靠近我妹妹一步,我也不會再允許她喜歡你,你們之間,到此為止。”

    說完,溫爾轉身進了病房,拉下小窗上的簾子,徹底將厲澤川隔絕在外。

    沒有問候,也不需要解釋,態度雖然強硬,卻是最有效的保護。

    媽媽說得對,他是魔鬼,會把所有美好的東西統統毀滅。

    厲澤川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衣擺上的灰塵。電話突然響起,國仁醫院護士站的號碼跳躍在屏幕上。

    他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按下接聽鍵時,指尖顫抖。

    護士的聲音里帶著哭腔,語速又急又快,混亂中,他只聽到幾個關鍵字—厲女士、磨尖的牙刷柄、割腕、搶救無效……

    仿佛有白鴿振翅飛過,鴿哨聲響徹深藍的天,老槐樹掉盡最后一片葉子,所有往事都在這蒼涼的尾聲里轟然落幕。

    愛情、親情,他曾眼看著它們到來,如今,又目送著它們遠走,他終于兩手空空,再無牽掛。

    醫院的小花園里沒什么人,厲澤川坐在綠化帶的石階上抽完了一整包煙,有眼淚掉下來,被他飛快抹去,在眼角處劃開長長的水痕,如同人魚柔軟的尾。

    絕望嗎,算不上吧,他早就習慣了這種感覺,常態而已。

    厲澤川抬起頭,看向某一間病房的窗口,溫夏住在那里。她在被人保護著,只要他能離她遠一點,她就會擁有很好的生活。

    媽媽說得對,愛他的人,都會被他毀掉。

    夕陽正濃,風里有鴿哨的聲音,那是他對這座城市最后的印象。

    沒有任何親友,丈夫早已不知所終,厲媽媽的葬禮異常安靜,從頭至尾,只有厲澤川一個人。他換上黑色的大衣,胸口處別著一朵很小的白花。

    儀式進行到一半時,電話突然響了,溫夏的名字跳躍在屏幕上,厲澤川盯著那個名字看了幾秒,直接點了關機。

    葬禮之后,厲澤川回學校辦理退學手續。教務處的負責人苦口婆心地勸,還有幾個月就要畢業了,別沖動。

    厲澤川一個字也不肯說,冷得像尊石像,負責人只能嘆氣。

    離開教務處時,他聽見有人在咬舌頭—

    “看見了吧,就是那個人,什么新銳攝影師,屁嘞,就是個瘋子。網上都傳開了,他媽媽腦袋有問題,要跳樓,自己沒死,害死了另一個女生,然后又割腕,滿身血,作孽啊。”

    “我也看到那個帖子了,據說他爸也不正常,暴力傾向,經常折磨他,他也挺可憐的。”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同情心不能太泛濫!”

    厲澤川在原地靜站了幾秒,嚼舌頭的聲音還在繼續,他扔下搭在肩上的外套,一拳砸在那人的鼻梁上。

    走廊里頓時亂作一團,有人在尖叫,有人在起哄,鼻血落在光滑的瓷磚地面上,畫出長長的曲折的痕跡。

    那一瞬間,厲澤川腦中一片空白,他甚至記不太清后來都發生了些什么,清醒時人已經進了公安局。

    尋釁滋事,拘留五天。也不用辦理退學手續了,直接開除學籍。

    五天之后,他在拘留所外看見了溫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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