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終于又回到了那個燈光昏暗的小巷子里。 這個小巷子極為偏僻,幽深而寂靜,路上沒有一個行人,但是路邊有不少在此歇息的流浪漢,廢舊報紙和紙箱鋪成的鋪位,擺放得井井有條。 少數(shù)鋪位用紙箱、防水布、木板圍了起來,像一個個簡陋的狗窩,沒有房頂?shù)墓犯C…… 很快,在一個很不起眼的紙板上,又躺倒了一個很普通的流浪老嫗,滿頭稀疏白發(fā),臉上全是褶子,蓬頭垢面。 極不起眼的流浪老嫗,一只手拿了一張廢舊的報紙蓋住了臉。 那只拿廢報紙的黑漆漆的手,手掌較大,但極為枯瘦,滿是斑點,青筋暴跳,指甲縫里滿是臟污的黑垢。 和所有在此棲息的流浪漢,沒什么兩樣。 這里的夜晚,格外祥和靜謐。 周行覺得自己很困。 但是,他卻無法安然入睡。 因為,他又開始了新的旅程。 或者說,這種精神力的天劫,在繼續(xù)消磨他的精神力…… 窯子里,幾十輛車進進出出,車轱轆轉(zhuǎn)得飛快,車影瘋狂而迅猛。 “舞王,你這拉車速度……簡直就是……脫韁的野馬啊!” “奔命似的……戰(zhàn)場上搶火一樣!咱們大奉國的軍用物資補給車……也沒你猛吧?” “你這么做死拼狠,叫咱們大家伙兒……怎么活?” 后面緊追不舍的中年漢子,此時運動量似乎達到了極限,大口喘著氣,鋪滿塵土的臉上仿佛被烙鐵燙了似的,黑中透紅。 “我這條老命都快沒了……才拉了26車,你竟然已經(jīng)……拉了38車!” “我這拉車?yán)鲜帧? “……也甘拜下風(fēng)!” 他不是結(jié)巴,只是因為大口喘氣,上氣不接下氣,說話的聲音有些不穩(wěn),顯得原本就有些怪異的嗓音,更加奇奇怪怪了。 似飄忽不定的幽靈怨音,帶著些顫音。 又有點像在寂寞的夜里和窯子里的妖精打完架,元氣都被掏空了。 好在聽在別人耳朵里,還算連貫,一般人不會特意去浮想聯(lián)翩。 人稱“霹靂舞王”的萬小二,因為是最后一趟拉磚了,就慢了下來,氣定神閑地回話:“你眼盲吶?沒見我前面還有個更拼命的小子?他拉了41車!” 方才說話聲音不穩(wěn),帶著可疑的顫音的那個年近三十的拉磚漢子,終于追了上來。 兩輛木質(zhì)平板車齊頭并進,他這回氣息平穩(wěn)了許多。 “那個新來的臨時工?他叫啥名字俺還沒記住呢,哪能和你比?這才第二天拉磚呢,等他這兩天盡情揮灑青春的激情之后,明天肯定就癟了吧唧……” 萬小二聞言,平靜的臉上,忽然漾起了幾縷細(xì)細(xì)的波紋,微微笑道:“人家明天癟不癟,還有待鑒定,不過,據(jù)我鑒定——你這具并不年輕的身體,定然是……已經(jīng)揮灑完了青春的激情。” 年近三十的拉磚漢子,其實是完全照搬了最近正在看的一本網(wǎng)絡(luò)小說里的原話,自己根本不懂潛藏其中的內(nèi)涵。 他一臉茫然地問道:“你這話是不是暗藏內(nèi)涵?究竟啥意思呢?你讀了點書,硬要在我們這群大老粗半文盲面前秀墨水,完全是對牛彈琴啊……” “對牛彈琴?”萬小二憋不住了,放聲大笑,“真沒看出來啊,你一貫亂用成語,沒想到肚里也有不少墨水呢!對牛彈琴這個成語用的妙哉!應(yīng)景!” 萬小二的話音剛落,不知什么時候陸續(xù)圍過來的幾十號拉磚民工里,響起一片不知所謂跟風(fēng)而來的笑聲,此起彼伏了好一陣,才逐漸停歇下來。 也許是因為話語內(nèi)容的深度內(nèi)涵而會心一笑,也許是因為兩人各自獨特的嗓音自帶的逗樂效果。 外表玉樹臨風(fēng)清朗倜儻的鋼鐵直男萬小二,口中發(fā)出的太過違和的女娃童音,大概占了笑聲誘因的半壁元素。 紅磚窯里,燒好的紅磚,都已經(jīng)被拉完了,但磚廠里拉毛坯土磚的活兒還有很多。所有拉紅磚的民工,都在磚窯外面有窯檐遮陰的窯廊上歇著,等候組長安排拉毛坯土磚的活兒。 窯廊地面,是泥土地面,地上的塵土,黑灰色居多,參雜著其它一些暗沉的顏色。 幾十號人都隨意歇著,或直接席地而坐,或半蹲著,或坐在平板車前的橫木上…… 民工之中,有幾個響亮的聲音,接踵而來。 “霹靂舞王!來一段!” “趕緊的!” “我開了直播,直播間瞬間爆滿了,別磨蹭了!” 抄家伙! 擺陣仗! 號稱專業(yè)直播團隊的幾個民工,確實很敬業(yè),頂著烈日和塵土,拉完磚之后,渾身都濕了臟了,隨身攜帶的拍攝支架桿,看上去竟然挺干凈。 幾十號人都跟著起哄。 網(wǎng)絡(luò)紅人“霹靂舞磚王”萬小二,二話不說,大大方方的從板車橫木上站了起來,直接走到開了直播的那位仁兄拍攝取景的最佳地點停了下來。 霹靂舞表演,說秀就秀。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