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翌日清晨,二人醒得都早了些。 正值深冬,天氣寒冷,饒是殿中炭火充足,從被子里出來也總需要些勇氣。 兩個人于是寧可攏在被子里說話,顧鸞靠在楚稷懷中,手指悠然撥弄著他的掌紋,突然想起來:“問你個事。” “嗯?” 她看看他:“上輩子皇長子天資不行,皇次子謀逆早亡,最后繼位的是誰?” 楚稷想了下:“是六皇子,永時。” 顧鸞:“……” “怎么了?”他問。 她啞了啞:“若這輩子永昌天資還不行卻又沒有永時,那怎么辦?” 楚稷笑一聲:“有永昕和永昀啊,我看這兩個都很聰明。” 這個答案并不讓人意外,可說是目下僅剩的答案。只是由他這樣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出來,卻讓顧鸞心里更沉了些。 他覺察她的情緒,摟著她的胳膊緊了緊:“你是怕皇后心里更不痛快?” “嗯。”顧鸞點頭,“你應(yīng)是也看出來了,皇后娘娘最在意的還是嫡妻嫡子的身份地位。上一世的這些年,后宮上下對她馬首是瞻,嫡長子的地位亦無可動搖,這才有了一派和睦。可這回……”她搖搖頭,“莫說是我,就是有世家撐腰的儀貴妃若是在她活著的時候就打上了東宮的主意,她怕是也容不下的。” 楚稷默然半晌:“可事情總是要辦的。就是不為了你,儲位也不能交到永昌手里。況且皇后對他……”他回想著,長嘆了聲,“我把他接到紫宸殿,盼著他能比上一世過得開心。可皇后那邊他也總是要去的,每次回來都是悶悶不樂。” 這點顧鸞也看出來了。 有好幾次,永昌都是高高興興地從紫宸殿回棲鳳宮,但過一兩天再回來時臉上就沒了笑,話都懶得說一句就鉆進(jìn)東配殿讀書。其實他們都看得出來,永昌根本不是個愛讀書的孩子――這個年紀(jì)愛讀書的孩子原也少見。永昌這樣,不用問也知是皇后逼他的。 楚稷又道:“若想息事寧人,我可以像上輩子那樣等到晚年在立儲。但為著永昌……我有時會想,若早些另立儲君,他是不是就能早些松一口氣,不必再背負(fù)那么多了?” 顧鸞肩頭一緊,坐起身怔怔看他。心底對后宮紛爭的抵觸讓她想要勸他,但啞了啞,終是什么都沒說出來。 “……你別緊張。”楚稷笑了聲,“立儲不是說立就立的,我也要好好想想。” 顧鸞抿一抿唇,又靠回他懷里去,聲音輕輕:“我知道你想讓永昌好好的,我也想,上一世永昌過得郁郁,我看著也心疼。可是……”她喟了聲,“這話我不怕直說,我也是有私心的。身為人母,總歸還是將自己生的孩子看得更重一些,我怕你提前立儲會讓皇后娘娘恨上永昕和永昀,到時她若做些什么怎么辦?我們也未見得事事都能防住。倘使要用永昕永昀的平安去換永昌活得舒暢,我不愿意。” “我知道。”楚稷頷首。 她問他:“你嫌我小心眼嗎?” 他笑:“人之常情,有什么小心眼的。人人都像你這么有話直說,就沒那么多麻煩了。” 比如皇后――兩個人同時這樣想。 他們互相知道對方的心思,卻都不清楚皇后的心思。皇后在意什么、忌憚什么,他們都只能去猜,無法指望她開誠布公地說出來。 同時,若他們開誠布公地與皇后說,皇后大抵也不會信。 楚稷從前試過的。 紫宸殿東配殿,永昌立在桌前平心靜氣地練著字,聽到門外有意壓低的笑音,竭力地不讓自己分神。 過不多時,笑音變成了低語:“你去!” “你去嘛!” “我不去,你去!”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