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顧鸞不做理會,秦選侍跟在后面一聲聲地喚她。走出啟德宮又行了幾步,顧鸞回過身:“本宮知你是個不愛惹事的,可這惹不惹事也要看怎么說?,F下人家欺到了你頭上,你不爭個明白,日后便會日日有人欺你。” “臣妾不怕?!鼻剡x侍垂眸,還是那副冷淡的樣子,“左右也不能為這點事要了臣妾的命。皇后娘娘和舒妃娘娘若是要罰,臣妾受著就是了。” “這樣可大可小的事情,但凡能辯上一辯,就不值當委屈自己?!鳖欫[說著走近了兩步,握住她的手,“況且你不說本宮也知道,今日是淑太妃忌日,對不對?” 秦選侍一怔,抬眸看她:“娘娘知道?” “本宮在御前翻典籍的時候掃見過一眼?!鳖欫[輕道。 這話既真也假。典籍她是看過的,但之所以能這樣牢記,是因她上一世曾操辦過幾回太妃們逢五逢十的祭禮。淑太妃是其中離世較早的一位,她便記得格外清晰。 “走吧,跟我去紫宸殿?!鳖欫[聲音放緩,“我這般硬拉著你去,自不算你違反誓言。況且太妃在天之靈也不會想看你受委屈,又怎會怪你?” 秦選侍薄唇緊抿,躊躇半晌,終是點了頭,輕聲說:“謝娘娘?!? 二人于是一道去了紫宸殿。原在殿中議事的朝臣們半刻前已告了退,楚稷見顧鸞回來正想問她去了何處,又看到她身后隨著的秦選侍,不覺一怔:“怎么了?” “皇上圣安?!鼻剡x侍跪地拜下去,行的是稽首大禮,身子壓得極低。宮中嬪妃平日里這樣見禮的時候并不多,顧鸞心中輕喟,坐到楚稷身邊,將方才的經過一一說給了他。 楚稷聽至一半已皺了眉,待她說完,他脧了眼張俊,張俊忙上前攙扶秦選侍起身。 楚稷看著秦選侍搖頭:“淑太妃唯恐你過得不好,才將你托付給朕。你受了這種委屈,就該來紫宸殿說。” 秦選侍低著頭,低語呢喃:“臣妾過得很好,沒覺得委屈……” “都被人欺到家里去了。”楚稷苦笑,吩咐張俊,“去取藥來給她?!? 張俊應了聲諾,折進寢殿。他又看看顧鸞:“你適才說皇后讓舒妃協理六宮?” “是?!鳖欫[迎著他的目光應道,視線一觸,他便知她的想法:“那這事就先由著舒妃辦吧?!甭宰鞒烈?,又安撫秦選侍,“朕知你思念太妃,一表哀思也沒什么錯。不怪你,你回吧?!? “等一等再回吧?!鳖欫[眼中流露出些許憐憫,望向秦選侍,柔和道,“好歹先用了藥,等臉消一消腫再回去。若覺得不自在,就去側殿歇著?!? 秦選侍這回沒再同她爭執,安靜地福了福,便跟著宮人去了側殿。 待她離開,楚稷皺起眉頭:“舒妃協理六宮是什么時候的事?你也不告訴我。” “你最近都忙成什么樣了?!鳖欫[笑笑,“后宮原就該由皇后娘娘做主,我便沒想讓你分神?!? 他眉頭皺得更緊了些:“這是沖著你來的?!? “所以我才更不想讓你為此分神?!彼粗?,將他眼中的不滿盡收眼底,“我不是強充什么賢惠體貼,只是清楚現下這個情形自己還能應付得來,大可不必找你。若哪天我覺得我應付不來了,不必你問,我就過來找你幫忙了?!? 楚稷輕笑,挪開視線,翻起了奏章:“說得好聽?!? “真的。”顧鸞輕聲,見他不理她就不再說了,自顧自拿起他手邊瓷碟里的棗泥糕就著茶吃。 棗泥有些膩口,被茶香沖過卻讓人很舒服。顧鸞很快便飲盡了自己盞中的茶,又端起他的喝。 不多時他執盞也想喝茶,并未刻意去看,送到口邊才發覺早已沒了,瞪著她將茶盞一放:“去沏新的!” “去就去,兇什么兇。”顧鸞回瞪,起身就走。用過的茶盞自有宮人收走,她只消去沏新的便好。 秦選侍還歇在側殿,沏茶也是到側殿去沏,她就順手給秦選侍也沏了一盞,秦選侍受寵若驚,顧鸞只讓她不必客氣,便端著另外兩盞回了內殿。 她折回楚稷身邊,楚稷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笑。 “笑什么?”她問。 “我才想明白?!彼е~頭看她,“你的確很會應付事情?!? 顧鸞剛拿起下一塊棗泥糕,聽言手上一頓,神色坦然:“我總得做點準備,總不能等著吃虧。” 所以她抓住了這個機會讓闔宮看見她并無意僭越。讓舒妃拿主意也好、帶秦選侍到紫宸殿回話也罷,總歸她自己并不插手,也不爭權。 可她又巧妙地幫了秦選侍,或者說是巧妙地讓新嬪妃看到他在為她撐腰。 闔宮都知她是寵妃,但百聞不如一見。秦選侍在宮中沒有喪事時戴孝,雖顯然別有隱情,罰與不罰也全憑他的心思。他賜了藥讓秦選侍回去,落在旁人眼中自會覺得是她的本事。 一手狐假虎威玩得很是漂亮,還順手籠絡了秦選侍。 這軟硬兼施又進退得宜的一步棋落下去,皇后若是聰明就該知道適可而止,莫再與她處處為難。而若皇后不肯,她這一步自也還可作為鋪陳繼續加以利用――威嚴已然鋪下,人心也已籠絡了些許,倘使真被逼到無路可退,分庭抗禮她也是不怕的。 進可攻退可守。楚稷饒有興味地看了她半晌,慢悠悠道:“這么聰明,怎么偏偏棋下得那么差呢?” “……”顧鸞面容一僵,咬去一口的棗泥糕不再吃了,狠狠將余下的大半塊掖進他嘴里,“專心看奏章,不要走神!” 說罷便氣鼓鼓地起身,轉身就走。 “喂!”楚稷忙喊她,但嘴里塞著點心,吐字不清,“我開玩笑的!你去哪兒?” “午睡!”顧鸞邊說邊走進寢殿,咣地一聲闔了門。 “……”楚稷嚼著點心,盯著門,撇嘴。 睡就睡,兇什么兇! 棲鳳宮,皇后在半個時辰后聽宦官稟了舒妃的決斷:“舒妃娘娘罰了馮昭儀半年的俸祿。秦選侍那邊……因著皇上沒說什么,舒妃娘娘便也沒提?!? 皇后胳膊支著榻桌,食指揉著太陽穴,闔目聽罷,神情無甚波動:“知道了,下去吧?!? 那宦官無聲地躬了躬身,退出了殿。景云上前:“舒妃娘娘這事辦得倒很像樣。” “她是辦得像樣。”皇后鳳眸輕啟,抑制不住地冷笑,“可這關佳妃什么事?輪得著她忙前忙后?!? 景云啞了啞,看著皇后的神色,欲言又止。 在她看來,佳妃無過。來稟話的人一早就說了,是舒妃去請的佳妃,佳妃最終也只在啟德宮說了些道理,末了還是交給了舒妃。舒妃仍是拿不準該如何辦秦選侍,她才將秦選侍帶去了紫宸殿。 若是不帶成見地看,佳妃這事辦得稱得上體面大方,景云聽了心里都在想,佳妃不愧是當過御前大姑姑的。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