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短暫的詫異之后,楚稷頷首:“傳。” 入殿稟話的宦官便又退出去,不一刻工夫,莫格王子扎爾齊便入了殿來。 顧鸞從前并不曾見過他,不知他平日里該是什么樣,現(xiàn)下卻也能看出他神色疲倦。二十上下的年紀(jì),又是王室貴胄,原該正意氣風(fēng)發(fā),他卻帶著一種大病之后的虛弱,怕是接連幾日都不曾睡好了。 行至殿中,扎爾齊施禮下拜。楚稷起身繞過御案,上前虛扶了一把:“幾日不見,王子瘦了不少。” 扎爾齊起身,低著頭抱拳:“臣聽聞上元之事,心中惶恐,夜不能寐。” 楚稷拍拍他的肩頭,便轉(zhuǎn)身踱回御案前落座:“得云樓出事時,你在二樓?” “……不在。”扎爾齊聲音發(fā)悶,慢吞吞地用不太純正的漢語解釋,“京中有幾位大儒,博學(xué)多識,便是在莫格也頗有名望。此番進(jìn)京,父王命臣必要登門拜訪。是以那日臣雖應(yīng)了孔肆相邀,卻在幾位先生府中耽擱了。待得趕至得云樓,孔肆已被押走,臣與得云樓掌柜打聽下來,才知事由經(jīng)過。” 楚稷未予置評,又道:“那他的為人,你清楚多少?” 扎爾齊搖頭:“臣是與他在今載的元日大朝會上見的第一面。他有意結(jié)交與臣,臣又聽聞他是開國時輔國公的玄孫,好像……好像還和太后娘娘是親戚?只道他必是個……嗯……”說到此處他好似不知該用什么詞為好,支吾半天,只蹦出一句,“守禮之人。” 顧鸞在旁邊聽得好笑。 當(dāng)是真怪不到這扎爾齊頭上了。 兩番話聽下來,她便覺扎爾齊當(dāng)是個淳樸的性子,又聽他言及孔肆“好像還和太后娘娘是親戚”,不由想起孔肆那日在得云樓中所言。可見孔肆平日行事張揚,多愛以此炫耀,聽者若不存心設(shè)防,多少都要覺得他是位正經(jīng)的皇親國戚。 而他偏偏又是真有資格去元日大朝會上磕個頭的――依那日酒樓中的鬧劇來看,他該只是在殿外磕過頭,才致今上近在眼前都識不出。可扎爾齊也不過是個前來朝賀的外族人,也未必摸得清他與皇家究竟有幾分交情。 逢年過節(jié)百官入京朝賀時,這樣的笑話并不少見。大家都是出入朝堂的人,若見旁人過來攀關(guān)系,哪怕并不喜歡,也多半會愿結(jié)個善緣。許多善于投機(jī)取巧之人都會借此攀附權(quán)貴,倘使再善交際嘴巴甜、又碰上對方家中的主事恰是個糊涂人,趁著過年打得熱絡(luò)稀里糊涂就結(jié)了姻親的怪事也是有的。 顧鸞一個宮女都對這等令人啼笑皆非之事頗有耳聞,楚稷自也聽過不少。見扎爾齊一句句說得坦誠,毫無隱瞞之意,便笑了:“過年時京中人多,不免亂些,你與他們不熟便罷了。日后擇友還需謹(jǐn)慎,莫要因一時大意傷了兩國和氣。” 扎爾齊聽言面露愧悔,抱拳應(yīng)道:“臣謹(jǐn)記。” 想了想,又吞吞吐吐道:“臣正月十六就已聽聞上元爭端,這幾日……幾日閉門不出是因……因為……” 楚稷釋然而笑:“朕知道。依你們莫格的規(guī)矩,犯下大錯閉門不出聽候發(fā)落,乃是謝罪之意,與大恒不同。你不曾來過我大恒幾次,漢語雖說得尚可,這些禮數(shù)上的事分不清也是有的,朕不怪你。” 扎爾齊聽罷微怔,啞啞抱拳:“是,皇上明鑒。” 顧鸞看向楚稷,心生詫然:他知道? 他竟然知道? 她記得上一世在尚宮局里聽說的,分明是一兩載后有游子回京重提此事,才將這等禮法之別傳開,令眾人恍然大悟。 而在那之前,他分明是真為扎爾齊的閉門不見之舉不快過的。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