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本宮不介意與你共浴-《國師請下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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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楚衣如今跟隨御轎出行,依制只用了八抬轎,卻因著抬轎的黑甲力士盡是高手中的高手,所以雖是八抬,卻是極大極舒適,如一張行進中的大床。
蕭憐困極了,一上了轎,就一頭扎進軟枕堆中,再也不想動彈,沒過幾息,便打起了迷人的小呼嚕。
勝楚衣悠悠起身,拾了她軟綿綿的小手放在手掌中,端然正坐在她身邊,閉目調(diào)息打坐。
轎中的安神香繚繞,清幽纏綿,一片靜好。
那黑轎外面,用猩紅絲帶挽起的濃黑綢帳并未落下,于是外面的人稍加走近,就可以看到國師正襟危坐于轎中,身邊趴著的人,睡相極為奔放。
使官捋了捋胡子,太子殿下昨夜力戰(zhàn)尸鬼,實在是辛苦至極,而如今國師擔心殿下的安危,親自守護在側(cè),也是鞠躬盡瘁,勞苦功高!
殿下有國師如此慈父般相佐,我朔方王朝一統(tǒng)西陸,成就偉業(yè),必指日可待!
將近晌午時分,辰宿的身形悄然出現(xiàn)在帳外,低聲道:“君上。”
蕭憐的手指在勝楚衣掌中動了一下,勝楚衣便將那手輕輕握了握,微微轉(zhuǎn)頭,隔著紗帳,看向轎外的辰宿。
“回君上,圣女的命輪……,不知為何,已開始重頭運轉(zhuǎn)……”
勝楚衣沉沉地嘆了口氣,垂眸看著已經(jīng)滾到他腿邊,睡得不分東南西北的人,抬手揮了揮,辰宿便又幽靈般退下了。
他冰涼的指背在蕭憐的臉頰上輕輕掠過,該是冰涼的手擾了好夢,蕭憐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眉頭蹙了一下,又舒展開來。
一株不知長了多少年的木蘭樹,滿樹碩大的木蘭花,每一片花瓣都有手掌那么大。
她穿著一身雪白的衣裙,笑著從遠處向樹下跑來,口中喊著:“叔叔,你看,我抓到了什么!”
木蘭樹下,琴音空靈,若有似無,極為悠然閑適。
撫琴的男子,奢華的白色長袍紛紛揚揚彌散開去,身上落了零星的花瓣,身邊擱著一把霜白長劍,劍鞘上雕著栩栩如生的木蘭花。
他站起身,見她如一朵白蝴蝶般,手里拎著一個花花綠綠的東西飛奔而來,有些嗔怪道:“怎么抓了琉璃蜥,當心被毒刺傷到。”
她奔到近前,額頭上沁著汗珠,喘著氣,“叔叔忘了,這世間除了炎陽火,沒什么能傷到我啊。”
說著,額頭就被輕輕敲了一下。
她揉著額頭,身高才勉強過了他的心口,仰面看他逆著光的臉,“好好好,叔叔別生氣,我現(xiàn)在就去把它放了,等我啊。”
“慢著。”
男子叫住她,走到她面前,單膝跪下,伸手替她將繡鞋上的緞帶重新緊了緊,口中道:“跑的時候要慢點,當心摔倒。”
她早就習慣這樣被寵愛,就站著等著他慢慢將帶子一一系好,看著他的頭頂,輕輕地喚了他一聲,“叔叔。”
“嗯?”那人抬頭,滿心滿眼都是傾城的笑意,冷不防,眉心就被親了一下。
“我去玩了,等我。”她做了壞事,笑嘻嘻地跳開,歡脫地像一只白蝴蝶一樣飛走了。
身后那人還在喊她,“慢點跑!”
“知道啦!等我啊!別一個人先走了,等我!”
她一面跑,一面笑著回頭看他,卻忽然什么都看不見了。
一陣狂涌的熱浪,鋪天蓋地而來,炎陽天火,呼嘯間將她化成了飛灰!
啊——!
蕭憐慘叫一聲,兩手向著空中一通亂抓,周身盡是冷汗,“等我,別扔下我一個人,等我啊……”
她零零碎碎地哭喊,緊閉著雙眼,明知在夢中卻醒不過來,好不容易觸到一方衣袍,便死死抓住不放。
“你別走,等我,別扔下我一個人在這兒……”
耳邊,響起那人的聲音,“不走,陪著你便是。”
只是這一句話,那夢中的火海便奇跡般的消退了,被燒焦的木蘭樹重新開滿了花,她就漸漸安靜下來,雙眉舒展,繼續(xù)在一片花蔭之下睡了。
……
蕭憐昏天黑地睡了一整天,醒來時,大隊已經(jīng)入住了平鑲城。
勝楚衣不見了蹤影,只有秦月明坐在外面一邊兒扇著蚊子,一邊兒等她醒來,見她終于有了動靜,跳著鉆了進來,“我的爺,你總算醒了,再不起床,我都快被這平鑲城的蚊子給吃了。”
“這么快就到這兒了?”
“是啊,太守設(shè)宴接駕,人都進城去了,連你那心肝兒國師都不鳥你,只有我還餓著肚子守著你,你看我好吧?”
蕭憐立刻發(fā)覺到了不對勁,“他心情如何?”
“我來的時候,轎中就只有你一個人了啊。”
蕭憐嘟囔,“老子不過就是多睡了會兒沒理他,至于嗎?難道在夢里罵他了?”
秦月明倒抽一口氣,“我的媽呀,該不會你又說夢話了吧?”
“我經(jīng)常說夢話?”
“還不就是反反復復那幾句,等我,別走,這類亂七八糟、沒頭沒尾的話,我都聽了三年了。”
“……”完了,事兒大了!
當晚,蕭憐被蕭洛和秦方東拉著,去了花樓,一整夜,染了滿身的酒氣和脂粉味,直到大隊開拔在即,才搖搖晃晃回了大營,正好撞見勝楚衣起轎。
“喂,內(nèi)個,等等!我有話跟你說。”
里面的人不說話。
這玻璃心!
蕭憐本來想把自己那個反反復復不知做了多少遍的夢一股腦兒都告訴他算了,可見他這副小氣到死的模樣,立刻就又全都咽了回去。
“內(nèi)個,我知道我昨天說夢話,讓你多心了。”
里面坐著的人還是不說話。
“你聽我說,其實……”蕭憐眼珠子和腦子都轉(zhuǎn)得飛快,“其實我是夢見我母后了,夢見她不要我了,嗯!”
里面的人勉強“嗯”了一聲,之后那黑轎便落下了厚厚的黑色綢幕。
蕭憐可憐巴巴地立在外面,看著他起轎,心里罵道:真難哄啊!要是給她個機會重新選男人,一定不選這么鬼精鬼精又容易受傷的,怎么也得找個……
找個什么樣兒的呢?
這世間的男子,好像也沒誰入得了眼了。
媽蛋!真煩!
她索性轉(zhuǎn)身飛躍上馬,狠狠地抽了一鞭子,那馬一聲長嘶,揚開四蹄,刨了一路灰,沖到大隊的最前面去。
如此一路,兩人再無交集。
第二天,蕭憐放了一片火海,破了黑寡婦的千蛛萬毒陣,燒得那女人破衣爛衫地逃了,那黑轎中沒有一絲動靜。
第三天,蕭憐又放了一片火海,看著惠州七雄捂著屁股逃走,那黑轎中依然沒有動靜。
第四天,還是一片火海,逍遙派的掌門不老神仙,鬼哭狼嚎地被弟子們抬著逃走了,勝楚衣依然巋然不動。
一連七日,一路的邪門歪道越來越多,不是一撥一撥來,而是一堆一堆來,都打著蕭憐的主意,要將她活捉的意思。
蕭憐不勝其擾,終于繞回了黑轎前,“喂,我都快要被那些糟心玩意煩死了,你都不搭把手?”
黑轎中還沒有聲音。
“喂!小氣鬼!我不就是說了幾句夢話嘛,告訴你吧,我是夢到了別的男人,我還在滿世界找他呢,怎樣,你吃了我啊!”
轎中的人身影動了動,還是不說話。
蕭憐怒了,飛身躍起,直接破了轎簾鉆進去,抬頭一看,“哎?辰宿?怎么是你?”
辰宿向來不茍言笑,此時端端正正坐在里面假扮勝楚衣被抓包,極為尷尬,“殿下,我家主人他不在。”
“死哪兒去了?”
“他……,他有點事,七天前就離開了。”
“……勝楚衣!”蕭憐周身冒起火光,轉(zhuǎn)眼間就要把這黑轎燒了,“他去哪兒了?說!”
“主人說了,不能說。”
“哎喲臥槽,你還真直白啊!信不信我燒了他的破轎子,讓他走路去神都!”
蕭憐轉(zhuǎn)身甩了轎簾,出了黑轎,正不知要去哪兒發(fā)飆,身后辰宿也跟著出來,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殿下,辰宿擅作主張,有個不情之請!”
“喂!你……,”蕭憐向來是個吃軟不吃硬的,而且最怕別人這樣軟,立刻什么脾氣都沒了,“辰宿先生快起來,這是怎么了,說跪就跪的?”
“殿下,主人他不準屬下多嘴,但屬下猜測,主人他此時,最希望見到的,該是殿下才對。”
蕭憐立時渾身有種很不好的預感,伸手拎起辰宿的衣領(lǐng),“他怎么了?”
“主人的血幽曇,被人劫了。”
蕭憐心頭轟地一下,那血幽曇,若是斷了,對于旁人,必死無疑,對于勝楚衣,便是生不如死。
他當時雖然輕描淡寫地那么一說,可對于他這樣的人尚且用生不如死來形容,那該是怎樣的一種折磨!
“蠢貨!這么重要的東西,怎么就被人劫了?”
“血幽曇每隔七日便會有三撥人馬分三路送來西陸,可這次不知為何,三路人馬全數(shù)被人同時截殺。”
“那后續(xù)的花呢?”
“主人的親信憫生君、弄塵君兩位已經(jīng)親自出馬,從東煌那邊護送過來,紫龍前去接應,可路上尚需時日,而君……內(nèi)個……主人那邊,只怕此時只有銀風守著,又是個不會說話的。屬下要在此做主人的替身,焦急萬分,又不敢抗命擅自離開。可是,屬下琢磨著殿下是可以來去自由的,所以……所以懇請勞動殿下一番,代為探看主人是否安好。”
辰宿本就嘴笨,亂七八糟說了一堆,蕭憐也顧不上細想,急得跳腳,“廢話一大堆,那他到底現(xiàn)在在哪兒啊!”
“平鑲城外十里,有一處滄瀾院,主人就在那里下了轎。”
沒等辰宿說完,蕭憐已經(jīng)翻身上馬,狠夾了馬腹,逆著浩浩蕩蕩的皇家車隊,揚鞭而去。
“殿下,滄瀾院中……”辰宿想說點什么,卻是來不及了。
蕭憐策馬一路狂奔出十多里,忽然心頭一動,血幽曇雖是毒花,可極為珍貴,在西陸黑市,即便是一朵干花,也是萬金難求。
如今被劫了,那花必不會被人輕易毀去,若是干等著東煌那邊什么君重新將花送過來,萬水千山,就算是神仙,腳力也是有限的,但若是把被劫的花給搶回來,豈不是更快!
這些天來,不斷地有人騷擾她,現(xiàn)在看來全都只是在轉(zhuǎn)移注意力,為劫了血幽曇的人作掩護。
于是手中的韁繩一勒,倒轉(zhuǎn)馬頭,直奔逍遙派總壇。
逍遙派,轉(zhuǎn)眼間不再逍遙。
不老神仙丁紫枯屁股上的燒傷剛剛有所好轉(zhuǎn),就聽見座下的小童兒哭著喊著來報,“師父,不好了,山門被人給燒了!”
“媽蛋!是誰!哎喲……”他一著急,用力過猛,屁股上就是一陣疼!
炎陽天火,真不是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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