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偏門開啟,一身名士裝束的蘇秦緩步登上論政壇,果然是風度翩翩,氣宇軒昂。 眾士子無不被他的氣場震懾,或鼓掌或擊節,場面熱烈。 蘇秦彎腰深揖一禮,用力咳嗽一聲,朗聲說道:“諸位仁兄,據秦所知,大家來自四面八方,身懷絕學,薈萃于此,目的只有一個——成就人生大業!” 蘇秦開口即觸眾士子的癢穴,全場報以更加熱烈的掌聲和叫好聲。 “方今天下,”蘇秦掃視眾人一眼,接著說道,“綱常早亂,紛爭鵲起,生靈涂炭,民不聊生。逢此亂世,大凡有志之士,人生大業唯有一個——使天下相安!” 臺下有人大聲發問:“依蘇子之見,如何可使天下相安?” 蘇秦侃侃應道:“天下相安之道,可有二途,一是諸侯相安,二是天下一統?!? 有人再問:“如何可使諸侯相安?” “諸侯相安,重在遵綱守常。如今綱常全亂,諸侯相安之道,實際已成空談?!? 有人大叫:“這么說來,天下唯有一統了!” “正是!”蘇秦引入自己的議題,“自三皇五帝以來,天下大勢,分則亂,合則治!” 士子論政,眾人聽得多了,一般皆是如何治理國政,如何立本強國,如何行軍布陣,攻伐殺戮,鮮有人談論天下大勢,更無人言及天下一統之事,因而眾人無不怔了,吃不準蘇秦為何以此開端。 賈舍人卻是大感興趣:“既然是分則亂,合則治,請問蘇子,昔日武王分封諸侯,天下卻走向大治,這又作何解釋?” 眾士子紛紛點頭,皆道:“是啊,武王分封而治天下,蘇子如何解釋?” “問得好!”蘇秦做出一個分與合的手勢,“天下分合,可有兩種,一是名分實合,二是名合實分。武王分封,當屬名分實合。西周初年,天下大勢是,周天子威服四方。周公制禮,諸侯皆受王命,禮樂有序,西周四百年因而大治。然而,平王東遷之后,情勢有所變化,周室式微,諸侯坐大,天下禮壞樂崩,天下大勢開始走向名合實分,終成今日不治亂局??” 角落里,公子疾輕碰一下公孫衍,小聲問道:“公孫兄,依你眼光,此人所論如何?” “多為大理,過于空泛。看他還有何說。” 公子疾未及回話,果有士子大叫道:“都是陳詞濫調,一片空洞,蘇子能否講點新鮮的!” 另有士子呼應道:“是啊是啊,天下大勢我們聽得多了,蘇子所論并非高見!” “這位仁兄,”蘇秦的目光射向那位士子,“天下大勢既然聽得多了,在下請問,方今天下,從大勢上看,是趨合,還是趨分?” 那士子隨口應道:“這還用說,方今天下,大勢趨分,不是趨合!” “謬矣,謬矣!”蘇秦夸張地搖頭,“自春秋以來,天下列國,由千而百,由百而十,仁兄卻說這是趨分,在下不知,仁兄此話從何說起?” 那士子語塞,眾人更是面面相覷,又不約而同地盯向蘇秦。 “諸位仁兄,”蘇秦一字一頓,字字有力,“在下以為,五百年來,天下大勢只有一個趨向,就是趨合!” 眾人紛紛點頭。 坐在中間的一位士子開口發難:“在此論政,理應談論治秦之策,蘇子卻大談天下分合,豈不是南轅北轍,離題萬里?” 蘇秦看向那位士子:“這位仁兄,不識天下大勢,何談治秦之策?” 發話的士子怔了一下,竟也無話可說。 有士子問道:“天下大勢既然趨合,請問蘇子,天下終將合于誰家?” “問得好!”蘇秦大手一揮,捏成拳頭,“這也正是在下今日所要論及的。諸位仁兄,天下大勢日益趨合,中原列國由眾而寡,演至今日,不過二十,可稱列國。這些列國中,諸位也都知了,能成大勢者不過七國,楚、齊、燕、秦,外加三晉!” 全場靜寂,不再有人發問。 公子疾兩眼放光,斜視公孫衍,見他已是聚精會神,兩眼如炬般盯視臺上的蘇秦。 蘇秦掃視眾人一眼,神采飛揚,侃侃而談:“縱觀七雄,燕國偏遠勢弱,難成大器;趙地貧瘠,難抗列國;韓、魏居中而四戰,難聚實力。未來天下,必是齊、楚、秦三強鼎足爭霸,中原逐鹿。誰能最終得鹿,天下就將合于誰家!” 眾士子皆被震撼,全場鴉雀無聲。 有頃,剛剛發話的那位士子再次出聲:“依蘇子之見,三國之中,最終得鹿的又會是誰呢?” “仁兄莫急,在下這就說到了。”蘇秦給他一個笑,接道,“三強之中,先說齊國。眾所周知,齊民富國強,政治清明,民化久遠,當有大為。然而,齊國負海而戰,缺少腹地;齊民富足,富必怯戰;齊興儒、墨之學,向以仁義治世,仁義可行于盛世,不可行于戰亂。齊國有此三弊,欲爭天下,難矣哉!” 這真是驚世鴻論,眾人聽得呆了,無不屏住呼吸,目光唰唰地射在蘇秦身上。 “再看楚國,”蘇秦大手一揮,“楚國方圓數千里,腹地遼闊,物產富饒,人民眾多,進可取中原列國,退可據江水自守,實為大有作為之地。然而,楚國門閥裂土,王子封君,國大而力散;楚風獨特,難與中原文化相融;楚地廣博,楚民卻是稀疏,難以快速集結,形成合力。楚國有此三弊,欲爭天下,難矣哉!” 蘇秦言及此處,止住話頭,環視壇下。好半天,眾士子方才緩過精神,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有士子大聲發問:“照蘇子說來,未來天下,必歸于秦了?!? 蘇秦微微一笑,避而不答。 另一士子道:“蘇子如此蔑視列國,也太過了點吧!” “是啊,是啊,”前面發話的士子接道,“自文侯以來,魏國稱霸六十年,魏王今得龐涓,更是所向無敵,若爭天下,自當首屈一指才是,蘇子卻視若不見,順口略過,實難服人!” 眾人又是一番議論。 蘇秦依舊微瞇雙目,笑而不答。 賈舍人重重咳嗽一聲,見全場肅靜,便緩緩說道:“蘇子所論之天下大勢,令人耳目一新。依蘇子之見,未來天下必歸于秦。只是,以今日之秦,若與列國相抗,實難令人信服。蘇子今至秦地,想必已懷興秦之策!” 蘇秦目視賈舍人,微微點頭:“在下既然赴秦,自有興秦之策?!? “蘇子可否言之?” “在下有上、中、下三策,可使秦國抵達上、中、下三境?!? 有一策即可博取功名,何況是三策?全場寂然,即使是壇主竹遠,也是全神貫注。 賈舍人道:“還請蘇子詳言!” “上策能使秦國居一而平列國,帝臨天下,可稱帝策;中策能使秦國威服天下,諸侯俯首,可稱霸策;下策能使秦國偏安關中,人民安居樂業,可稱邦策。” 全場死一般地靜寂。如今天下仍然姓周,秦只是公國,談王業已是奢求,蘇秦卻越過王業,直趨帝業,對于這些士子來說,簡直就是匪夷所思。然而,細細一想,蘇秦這么說也無可厚非。天下已入并王時代,若是再談王業,確實沒有新意。 好一陣兒,有士子問道:“請問蘇子,能否詳言帝策?” 蘇秦應道:“既是帝策,當言于帝?!? 全場再靜。 在這當兒,蘇秦掃過眾人一眼,朗聲說道:“諸位仁兄,在下初來乍到,在此賣弄,難免貽笑于大方之家。在下所論,純屬個人管見。不妥之處,還望諸位指點。眼下在下寄身于運來客棧,哪位仁兄如愿切磋,在下躬身相迎,共論興秦方略!”言訖,拱手揖禮。 眾人尚未反應過來,蘇秦已健步走下論壇,閃入側門。 眾士子見蘇秦這就退場,頓時嘈嘈雜雜,亂嚷起來:“嗨,還沒聽明白呢,怎么他就下去了?” “帝策不可說,霸策總可說吧!” “這不是故弄玄虛嗎?” ???? 四位評判和壇主互望一眼,紛紛起身離席,走向旁邊的一間密室,房門閉合。 公子疾轉向公孫衍,笑道:“公孫兄,蘇子是何材料,這陣兒總該看出來了吧?” “嗯,”公孫衍點頭,“此人若不是夸夸其談之徒,就是曠世奇才!” “公孫兄何出此言?” “此人目力所及之處,莫說是這些尋常士子,縱使在下,也未曾透徹。” 公孫衍如此坦蕩,倒讓公子疾嘆服,點頭道:“既是如此,公孫兄為何又說他是夸夸其談之徒呢?” “看!”公孫衍嘴角一努,“壇主要宣判了!” 公子疾抬頭望去,果見密室房門大開,眾評判魚貫而出,返回各自席位。臺上一聲鑼響,蘇秦亦從偏門走上壇去,在旁候立。 壇主竹遠最后一個走出密室,場上氣氛猶如繃緊的弓弦。 在死一樣的沉寂中,竹遠一步一步走上論壇。眾士子知道,他要宣布本次論政的最終判詞。每逢論政,此刻最為緊張,整個大廳的目光一齊射向竹遠。 竹遠掃視眾人,朗聲道:“諸位仁兄,經四位評判公議,蘇子所論,切中天下時勢。蘇子所論之上、中、下三策,意味深長。本壇預言,蘇子當為秦公重用,蘇子所言帝策,當為秦國未來國策!” 這是開壇以來最為令人震撼的判詞。一時之間,眾士子竟是怔了,待各自回過神來,無不起立,紛紛擁上來向蘇秦致賀。 蘇秦健步上壇,朝眾士子鞠躬答謝。 公子疾拉上公孫衍徑出論政壇,走到大街上。沿街道走有一時,公子疾頓住腳步,輕聲問道:“適才所判,公孫兄意下如何?” “還算切要?!? “方才公孫兄言猶未盡,在下甚想傾聽下文?!? “高談闊論之人,一如鴻鵠行空,雖能高瞻遠矚,未必切合實際。蘇子適才所論,均未觸及實務,因而,是否大才,在下眼下不敢妄加評斷?!? “呵呵呵,”公子疾笑道,“公孫兄論事,果是實際。在下有一計,或可試其實才。” 公子疾附耳低語,公孫衍連連點頭。 是日,直到人定時分,蘇秦方才脫開眾士子的辯論糾纏,回到自己房舍。 蘇秦剛剛坐下,正欲整理一下思緒,門外傳來腳步聲,然后是敲門聲,再后是小二的叫聲:“蘇子,有人尋你!” 蘇秦打開院門,見是一身士子裝的公孫衍和公子疾。 公子疾揖道:“在下秦矢見過蘇子!” 蘇秦還禮道:“洛陽蘇秦見過秦先生!” 公子疾手指公孫衍:“這位是公孫先生!” 蘇秦揖禮:“蘇秦見過公孫先生!” 公孫衍還禮:“在下見過蘇子!今日有幸聽聞蘇子高論,在下不勝感懷,特約秦兄登門相擾,望蘇子賜教!” “公孫兄客氣了!”蘇秦微微一笑,伸手禮讓,“兩位仁兄,里面請!” 公孫衍讓道:“蘇子請!” 三人走進客廳,分賓主坐下。 蘇秦細細打量二人,觀其神韻、氣度,忖道:“論政壇上,二人來得甚早,卻故意坐于偏僻角落,又于人定時分才登門造訪,顯然是不想引起注意。若是不出所料,二人定是秦公身邊的要人了!” 這樣想定,蘇秦微微一笑,抱拳道:“蘇秦昨晚至秦,今日就倉促開壇賣弄,未及準備,只好胡言亂語,見笑于兩位方家了!” “蘇子見外了!”公子疾亦抱一拳,“蘇子對天下大勢的來去運動了然于胸,實令在下敬服。蘇子所論帝策,在下也有感懷。在下識淺,不能視遠,欲就眼前一些瑣事求教蘇子,還望蘇子不吝賜教!” “在下愿與秦兄切磋?!? “這一年來,”公子疾緩緩說道,“關外列國變數甚多。先是越人陳兵瑯琊,齊人嚴陣以待。繼是楚人伐宋彭城,魏人襲楚項城,殲景合大軍六萬;楚人棄宋回救,楚、魏兩軍對壘,大戰一觸即發。恰在此時,越人棄齊襲楚,楚、魏和解,與越人戰于云夢澤畔。凡此種種,無不令人眼花繚亂。在下眼拙,看不明白,還望蘇兄點撥?!? 聽聞此話,蘇秦心中越發有數了。能將列國情勢如此講述,已非尋常士子,講述時語氣又如此之大,眼界也如此之高,更非一般士子可比。 蘇秦略一沉思,淡淡一笑:“聽秦兄此言,當是方家了。秦兄既然有問,在下不才,也只好妄測,不是之處,請二位方家寬諒?!甭灶D,“在下以為,秦兄方才所言,皆為勢之運動。天下大勢成形于天下眾勢,眾勢互沖互動,天下于是亂象紛呈。但天下眾勢無論如何沖撞,也必臣服于天下大勢。唯有把握天下大勢,才可解此亂象。” 公孫衍似有不解:“請蘇子詳解!” “天下大勢歸一,天下亂勢亦必依此而動。凡順大勢而動者,當為順動,凡逆大勢而動者,當為反動。依此判斷,眾勢之動皆可有解。越勢趨齊,當是盲動;楚勢趨宋,當是順動;魏勢向楚、楚魏言和均是智動;越勢伐楚,當是蠢動?!? 公孫衍沉思良久,若有所悟,點頭:“蘇子果然高論!在下仍有一事不明,望蘇子辟解!” “公孫兄請講!” “越人伐齊,確為盲目,但越人轉而伐楚,也算占了天時、地利、人和,當是明智之舉。越人二十萬眾今已攻至云夢,楚郢指日可下,蘇子為何卻說它是蠢動呢?” 蘇秦微微一笑:“依公孫兄見識,當可看破,何必再問蘇秦?” “在下愚昧,還望蘇子指點!” “既如此說,”蘇秦笑道,“在下只好班門弄斧了。越人久居東南,不知中原變化,政治、農商、武備、韜略、人才諸種,均落后于中原不下百年,唯有鎖勢收斂,深居簡出,或可因占地利而維持偏安。偏這越王看不明白,仍以春秋眼光管窺天下,不自量力,出山爭霸,這又前來與大楚爭鋒,欲步昔年吳王之塵,豈不可笑?” 公子疾驚道:“照蘇子說來,此番越人必敗了!” “越人敗與不敗,秦兄拭目以待?!? “蘇子所言甚是?!惫珜O衍大是贊同,再次拱手,“不過,聽蘇子所言,越人無論是伐齊還是伐楚,都是不智。既然都是不智,蘇子為何視伐齊為盲動,而視伐楚為蠢動呢?” “越人伐齊,雖然必敗,卻未必亡國。越人伐楚,則國必亡。” “哦?”公孫衍一怔,“蘇子何出此言?” “楚人伐越,越占地利、人和,楚未必取勝。越人伐楚,楚占地利、人和,越人必敗。越人伐楚,必傾巢而出。楚地廣闊,必誘敵深入。越人深入楚國腹地,既失地利,又失人和,更不得天時,如何能勝?越人一旦潰敗,必全軍覆沒。此時楚人乘勝至越,如入無人之境,越國豈有不亡之理?” 蘇秦的分析滴水不漏,公孫衍、公子疾互望一眼,不無佩服。 有頃,公子疾又問:“聽聞越人矢志伐齊,卻在關鍵時刻突然轉向。請問蘇子,越人伐楚是否楚人之計?” “越王是否中的是楚人之計,在下尚不敢說。但據在下所知,越人行事,從不拐彎抹角。依越王的為人,更不會半途而廢。越人突然轉向,必是為人所惑,且此人必是當世高人?!? “蘇子怎知此人必是當世高人?”公孫衍急問。 “能使二十萬大軍心悅誠服地走向絕境之人,不為高人,何人謂之高?” 公孫衍急問:“請問蘇子,這個高人為何要害越人,是他與越人有仇嗎?” “非也,”蘇秦搖頭,微笑,“此人作此謀,不為別個,只為楚人。” “為楚人?”公子疾大惑,“請蘇子詳解!” 蘇秦拱手笑道:“依二位仁兄目力,這個不消在下破解了吧!” “在下受教了!”公孫衍站起身來,深揖一禮,“蘇子高論,在下敬服!夜已深了,在下改日再來相擾!” 蘇秦還過一揖:“在下胡亂言語,見笑了!” 二人走出運來客棧,公子疾急不可待地說:“公孫兄,這下可以斷言了吧!” “唉,”公孫衍長嘆一聲,“不瞞疾公子,君上考問之事,在下苦思數日,至今仍然未得其理。蘇子竟在片刻之間,以寥寥數語輕松化解,可見其才遠勝在下。如此大才,君上若是得之,王業必成!” 公子疾不無興奮道:“明日上朝,你、我力薦此人如何?” 公孫衍卻是擺手:“不用薦了!” “哦?”公子疾驚問,“公孫兄為何不薦?” “若是不出在下所料,就這辰光,已經有人向君上舉薦了!” 果不其然。 御書房中,燭光明亮。惠文公、竹遠相對而坐,幾前各擺一杯茶水。 惠文公面帶微笑:“觀竹先生氣色,定有佳音了?!? “是的?!敝襁h點頭,“君上所候之人,已經到了!” “哦!”惠文公驚喜交集,“說來聽聽!” “此人姓蘇名秦,洛陽人氏。今日開壇論政,竹遠觀其氣勢,察其才學,推知此人當是先生所言之人,可助君上成就大業!” 惠文公眼睛圓睜:“其才可比公孫愛卿?” “無可比之處?!? 惠文公身子趨前:“其才可比龐涓?” “星日之比?!? 惠文公大喜過望:“其才可比孫臏?” “月日之比?!? “快哉!”惠文公一拍幾案,“明日晨起,寡人即謁太廟!” 竹遠驚怔:“君上不見蘇子,卻謁太廟,有何深意?” “如此大才,若無列祖蔭佑,寡人何能得之?” 竹遠甚是感動,嘆道:“君上思賢之心,竹遠今日知矣!” “蘇子既是大才,其論必新,竹先生可否言其大略,讓寡人先聞為快呢?” “回稟君上,蘇子已具慧眼,可透視天下亂象,把握天下大勢。蘇子預言,未來天下雖然亂象紛呈,終將走向一統。” 惠文公心中一驚,下意識地從幾上端起茶水,在唇邊輕啜一口,抬頭問道:“他還說些什么?” “蘇子預測,未來天下,必成齊、楚、秦三勢鼎立。三勢之中,齊、楚各有局限,可一統天下者,非秦莫屬?!? 惠文公手中的茶杯“啪”一聲掉落,大睜兩眼,怔在那兒。 竹遠打個驚愣,輕聲問道:“君上?”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