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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6章|?秦公主為國舍身?魏惠王殺雞儆猴-《戰(zhàn)國縱橫:鬼谷子的局(1-15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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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后宮后花園中,太子嬴駟、公子華、紫云及一撥公子、公主圍成一個圈,無不屏住呼吸。大圈正中是一個大盆,盆中兩只蛐蛐激戰(zhàn)正酣。秦孝公的母親—年過七旬的老夫人彎腰站在最好的位置,看得揪心。

    盆中一只蛐蛐是黑頭,另一只頭上被抹上粉白色,似乎是唇膏之類。斗有一時,黑頭的明顯占上風,粉頭的漸漸落敗。

    紫云手指粉頭,大叫:“哎呀,彩鳳,快咬呀,咬死黑雕!”

    小公主們齊聲喊:“咬咬咬,咬死小黑雕!”

    又斗幾個回合,黑頭擒住粉頭脖子,將它牢牢按住。見粉頭遇險,紫云尖叫一聲,撲進老夫人懷里。

    老夫人急叫:“駟兒,快,快叫它撒手!”

    嬴駟伸手進去,捉住黑頭,小心翼翼地放進一只盒子里。

    盆中那粉頭仰天躺在那兒,一動不動,似是不行了。公子華上前,將它小心拿起,放在掌心。

    老夫人看向公子華:“拿過來,讓老身看看!”

    眾公主齊圍過來。就在這時,粉頭突然躍起,只幾下,就彈進旁邊的樹叢。公子華等幾個小伙子忙去尋找。

    紫云沖他們急叫:“別找了,別找了!”

    公子華回頭,不解地看著她:“云妹,為啥不找了?”

    紫云眼珠子一轉,俏臉一笑:“就讓它待在林子里吧,我們換個玩法。”

    嬴駟看向她:“云妹,想玩啥,說吧!”

    紫云咬牙切齒:“打河西,殺魏人!”

    眾公主拍手:“殺魏人,對,殺魏人!”

    公子華湊近她,故意逗樂:“云妹,誰當魏人呢?”

    紫云看向老婦人,嗲聲道:“奶奶!”一頭撲進她懷里。

    “呵呵呵,”老婦人笑著輕拍她背,指點嬴駟幾個公子,“當然是你們幾個小潑皮嘍!”轉對眾公主,氣宇軒昂,“都隨老身回去,換上戎裝,拿起刀槍,由老身掛帥,奪河西,殺魏賊!”

    眾公主舉拳,齊喊:“奪河西,殺魏賊!”

    嬴駟、公子華等互望一眼,各做怪臉。

    在不遠處的灌木叢后,秦孝公和內臣靜靜地望著公子和公主們各去換裝。待到場中空無一人時,秦孝公淚水流出,掩袖拭去,緩緩閉上眼睛,耳邊響起公孫鞅的聲音:“百無一用方是大用。舍此一女,可得全局啊,君上!”

    “百無一用,方是大用??舍此一女,可得全局??”孝公喃聲自語。

    猛然,秦孝公抬頭,看向內臣。

    內臣一怔,輕聲問道:“君上?”

    “擺駕大良造府!”

    一見公孫鞅,秦孝公就開門見山道:“依愛卿之見,紫云何時出嫁為宜?”

    見孝公想通了,公孫鞅拱手:“逢澤之會就是佳期。魏王登基,秦魏聯(lián)姻,魏王雙喜臨門,對我更無防范之心!”

    “何人送親為妥?”

    “臣陪殿下!”

    “何時動身?”

    “十日之后!”

    “十日?”秦孝公顯然沒想到時間如此緊迫,愣怔有頃,轉對內臣,“傳旨后宮,為紫云公主準備嫁妝!”

    內臣拱手:“老奴領旨!”轉身離去。

    趕赴后宮的途中,內臣越走越慢,眉頭緊皺,心中暗暗叫苦:“天哪,這個旨讓老奴??怎么傳哪?”

    后花園中,貴族們的“秦魏大戰(zhàn)”激戰(zhàn)完畢,魏武卒“尸橫遍地”,秦武士無一“負傷”。作為三軍統(tǒng)帥的老夫人親自打掃戰(zhàn)場,檢視敵尸,踢踢這個,用拐杖搗搗那個,一本正經(jīng)。

    紫云等一應公主跟在身后,著秦武士裝,一手執(zhí)槍或劍,一手持盾,個個滿頭是汗,風風火火,颯爽英姿。

    不一會兒,老夫人在橫七豎八的“尸體”中轉滿一圈,滿意地點頭,沖“尸體”們笑道:“呵呵呵,孫子們,戰(zhàn)斗結束,爬起來吧!”

    所有“尸體”全爬起來,個個齜牙咧嘴。

    紫云公主看向老婦人,興奮地說:“奶奶,我這就把全殲魏寇、收復河西的喜訊告訴娘親去!”

    老夫人走到她身邊,輕拍她的肩膀,樂呵呵道:“好呀,快點去,告訴她是奶奶掛的帥!”

    “好咧!”紫云應一聲,飛跑而去。

    孝公夫人是韓昭侯胞妹,當年獻公為了從魏國奪回河西,與韓結盟,聘娶韓女為太子妃,育子嬴駟。河西之戰(zhàn)中獻公罹難,孝公即位,立韓女為夫人,次年育女紫云。紫云是正宮正出,又是太子胞妹,在諸公主中自然是地位最高,加之出落得漂亮,嘴巴又乖巧,不僅甚得孝公寵愛,更是老夫人的掌上明珠。

    內臣向秦公夫人傳旨時,恰遇紫云公主如旋風般沖進宮門。看到內臣跪地更咽,孝公夫人淚眼模糊,紫云驚呆了。

    紫云跑到母親身邊,急切問道:“娘親,出什么事了?”

    孝公夫人一把將她摟在懷里,放聲悲哭:“云兒—”

    “娘親,怎么回事呀?”

    秦公夫人什么也不說,只將紫云緊緊摟在懷里。

    紫云掙脫開,一把扯住跪在地上的內臣:“快說,怎么回事兒?”

    內臣更咽道:“公??公主??”

    “說呀,你??你這是要急死我哩!”

    內臣一個狠心,擦去淚,抬頭看她,破涕為笑道:“老奴這兒給公主賀喜了!”

    紫云驚愕:“賀喜?什么喜?”

    “君上??君上為公主許婚,再過幾日,公主??公主就要出嫁了!”

    好端端的突然許嫁,先前亦未聽公父說起過,紫云驚呆了。

    紫云回過神來,轉向夫人,目光征詢:“娘親,這??可是真的?”

    夫人點頭。

    “許??許給哪一家?”

    “魏室公子,上將軍魏卬!”

    聽到是嫁魏人,剛剛殺完魏人的紫云花容失色,“啊”地慘叫一聲,雙手捂臉,飛跑而去。

    時已近昏,日落西山。

    燈光下,老夫人正在仆女侍奉下?lián)Q衣,卸妝,紫云就如丟了魂似的旋進宮門,一頭撲向老夫人,抱住她的兩條老腿,大放悲聲。

    老夫人慌神了:“云兒,云兒,你??你這是咋哩?”

    紫云哭了個傷心欲絕,將她的腿越抱越緊。

    老夫人坐下來,心疼如割,摟住紫云又是拍又是哄。紫云哭著哭著竟然噎氣了,老夫人急急拍背,連拍數(shù)下,方使紫云緩過一口氣。

    就在老夫人摸不著頭腦時,孝公夫人跌跌撞撞地跑過來。

    “你??來得正好,快說,怎么回事兒?”老夫人劈頭就問。

    孝公夫人“撲通”跪下,泣不成聲:“娘—”悲悲切切地將來龍去脈一一訴知。

    是夜,秦國先廟的偏殿里,老夫人端坐于席,身邊站著侍女,背后是先君獻公的畫像和靈位。靈位前面默然跪著秦孝公,再后是嬴虔和嬴駟。

    四周靜寂。

    老夫人臉色煞白,滿面怒容,龍頭拐杖將地面搗得“咚咚”直響。伴著拐杖的落地聲,老夫人字字如錘:“魏寇霸我河西,殺我夫君,與我血仇不共戴天,嬴渠梁,你??你個不孝之子,不去報仇倒也罷了,這且說說,為什么還要把老身的云兒嫁給魏賊?”

    不明所以的嬴虔、嬴駟總算明白過來,無不驚愕。

    秦孝公將頭埋在地上,屁股高高撅起,任由老夫人責問,只不作聲。

    老夫人扭頭,看一眼秦國列位先君的靈牌,聲音更重:“嬴渠梁,你好好看看,列祖列宗的牌位都在這里,你先父的英靈正在看著你呢!”

    秦孝公頭叩得更低,仍不作聲。

    “嘿嘿,”老夫人冷笑兩聲,目光移向秦孝公,“嬴渠梁,你以為你不說話,就能蒙混過去,是嗎?老身問你,聽說又是公孫鞅自作主張,把云兒給賣了,是不是?”

    秦孝公終于出聲,囁嚅道:“回母親的話,此事與公孫鞅無關,是不孝子自作主張,托公孫鞅向魏室提親。母親要打要罰,渠梁認領!”

    “你你你??”老夫人怒極而泣,“你凈包庇那個外鄉(xiāng)人。”手指嬴虔、虔駟,“你睜眼看看他們,公孫鞅今兒責這個,明兒罰那個,只怕老身這把朽骨頭,不定哪天也要受他敲打。嬴渠梁,你??你口口聲聲孝字當頭,今兒就在這兒,當著列祖列宗的面,你向老身說說清楚!”

    秦孝公再次撅起屁股,任憑老夫人百般斥責,一句犟嘴的話也不出口。

    公孫鞅推動變法改制,受到牽連的多是世族舊臣,而這些人中,大多數(shù)都與老夫人有所牽連,因而老夫人是一百個不稱心。此番借得這個因由,老夫人連哭帶訴,將公孫鞅又斥又罵:“他公孫鞅算個什么東西?一個喪家之犬,流竄我邦,偏就入了你的眼,害得老身??親朋舊友??死的死了,沒有死的,哪個能有好日子過?”擦把老淚,看向嬴虔,“嬴虔!”

    在公孫鞅實施變法的第七個年頭時,太子嬴駟觸犯秦法。不殺雞,無以儆猴,而太子遲早要繼承大位,不宜受刑,又不可不罰,公孫鞅遂刑其傅公子虔,黥其師公孫賈,又將太子割發(fā)代刑。被公孫鞅劓過鼻子的嬴虔爬前幾步,朝老夫人悲泣道:“母親—”

    “抬起臉,讓你大哥好好瞧瞧你的鼻子!”

    嬴虔勾起舊怨,放聲泣道:“母—親—”

    “劓我兒子,罰我孫子,連我孫子之師也遭黥面,這又??”老夫人拭把淚,接著泣訴,“將我云兒嫁給賊人!”將拐杖狠狠搗向孝公面前的石地板,差點兒敲在孝公頭上。

    嬴虔、嬴駟無不悲哭,只有孝公默不作聲。

    老夫人說得累了,抹把老淚,厲聲道:“嬴渠梁,你聽好,沒有老身的旨意,我的云兒你誰也不能嫁!”忽地起身,拄起杖,在侍女的攙扶下嘚嘚嘚地走出殿門。

    直到老夫人走遠,秦孝公才從地上站起來,沉起面孔掃一眼跪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嬴虔、嬴駟,一個轉身,大踏步離去。

    一直候在門外的內臣小跑著跟在身后。

    快到書房時,孝公放慢腳步。

    內臣緊趕一步,小聲道:“君上,紫云公主的事兒,要不??緩一緩?”

    秦孝公頓住腳步,轉對內臣,面孔猙獰:“緩什么緩?傳旨,紫云出嫁之事盡快操辦!再有,從今日起,無論是朝廷還是后宮,除老夫人之外,誰敢再議此事,殺無赦!”

    內臣打個驚怔:“臣??領旨!”

    魏惠王向列國發(fā)出傳檄,邀請眾公侯于六月既望會于逢澤,慶賀他的稱王大典。因時間緊迫,對于距離較遠的國家,如燕、楚、越等,陳軫只是函諭他們知情,而對較近的國家,如秦、齊、韓、趙、中山、義渠及衛(wèi)、魯、陳、宋等泗上小國,他則逐個特使傳帖。為示隆重,魏惠王特地附上自己親筆書寫的請柬,且在上面用新的王璽壓上朱印。

    為確保盟會不出紕漏,同時也充分估計可能遇到的抵觸,魏惠王特別調動五萬武卒,由上將軍公子卬統(tǒng)率,先一步抵達大梁。惠王自己也提前十日動身,乘坐王輦,威風八面地開赴逢澤。

    惠王的使臣趕至衛(wèi)都帝丘,呈上請柬。衛(wèi)成公一看,傻眼了。妥善安排好使臣,衛(wèi)成公迅即召來老臣孫機商議對策。

    孫機是兵家孫武子的四世孫,本為宋國宰輔,因與宋公不睦,于二十年前攜二子赴衛(wèi),被衛(wèi)成公任命為宰輔,后改稱相國。

    孫機讀畢魏惠王的親筆信函,兩道長眉擰成疙瘩,許久,望向成公:“君上??”

    衛(wèi)成公的目光落在他飽經(jīng)風霜的老臉上:“老愛卿,依你之見,這次逢澤之會,寡人是去還是不去?”

    “老臣以為,君上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先說不去有何不是!”

    “齊、韓、趙三國可以不去,君上卻不可不去!魏罃此舉雖說冒犯天下,卻也不是我等弱小所能抗阻的!”

    衛(wèi)成公微閉雙眼,陷入深思,許久,抬頭問道:“聽老愛卿之意,齊、趙、韓三國或許不去?”

    孫機點頭應道:“依老臣所見,莫說是齊、趙、韓三個大國不去,縱使泗上小國,也未必盡去!”

    衛(wèi)成公若有所思。

    “然而,”孫機一字一頓,“其他小國可以不去,獨君上不能不去!”

    衛(wèi)成公十分詫異:“咦,這又是為什么呀?”

    “恕老臣妄言,泗上諸國,唯我離大魏最近,且無險可守。若是不去,依魏罃秉性,勢必拿我開刀,取殺雞儆猴之效!”

    衛(wèi)成公再次陷入深思,有頃,猛地抬頭:“這是不去的不是。寡人若去,又有什么不是?”

    “齊、趙、韓三國可以去,君上卻不可以!”

    衛(wèi)成公一怔:“此話從何說起?”

    “魏侯稱王,是謀逆篡上。齊、韓、趙三國與魏一樣,皆是大夫篡上,非周初封侯,早已壞了名聲。君上卻是不同。君上先祖是武王胞弟,與周室血脈相連。君上若是去了,就等于贊同謀逆之實,雖可保住一時安危,青史卻留罵名,至少也是貽笑于后人!”

    衛(wèi)成公點頭:“老愛卿所言極是!寡人思來想去,也是沒個決斷!老愛卿可有兩全之策?”

    孫機緩緩道:“君上,您看這樣如何?逢澤之會,由老臣陪同太子前往支應。只要多備禮物,言辭逢迎,魏侯也不至于遷怒于我!”

    衛(wèi)成公閉上眼睛,再次陷入深思,良久,猛地睜眼,搖頭道:“這是五十步笑百步,不可!”

    “唉,”孫機長嘆一聲,“的確是五十步笑百步,可??老臣實在拿不出更好的辦法!”

    衛(wèi)成公一橫眉毛,毅然決然道:“既然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使太子去也不是,寡人也就豁出去了!老愛卿,你安排使臣,備上厚禮,分別問聘齊、韓、趙諸國!只要他們不去,想他魏罃也不敢拿寡人怎樣!”

    “老臣遵旨!”

    孫機回到相府,立即安排幾個大夫,備齊厚禮,連夜出使齊、趙、韓、楚四國,名為問聘,實為探聽虛實。一切整裝就緒后,幾人在相府大門外,揚起使節(jié),與孫機拱手作別。

    送走使臣,已是人定時分。孫機梳洗已畢,換上睡衣,在榻上躺了有一會兒,忽地坐起,愣了片刻,找件衣服披上,走出寢房,信步來到長孫孫賓的書房。

    孫機共有兩個兒子,長子孫操是衛(wèi)國邊城重鎮(zhèn)平陽的郡守,次子孫安是平陽的郡司馬,共同負責平陽防務。孫賓是孫操的長子,早過冠年,孫機將他留在府中,一來處理相府事務,二來也是教導他為人立事。

    孫機進門時,孫賓正在幾前正襟端坐,秉燭夜讀。幾案旁邊整齊地碼放幾捆竹簡,旁邊立著一支叫作笙的排管,是孫賓唯一喜歡的樂器。許是讀得過于專注,孫機走到跟前,孫賓仍無察覺,只將兩眼聚精會神地盯在竹簡上,口中喃喃誦讀。

    孫機輕咳一聲。

    孫賓抬頭,起身叩道:“賓兒叩見爺爺!”

    孫機在對面幾前坐下,目光落在孫賓手中的竹簡上。

    孫賓坐起,沖他笑道:“爺爺,這么晚了,您還不睡?”

    孫機目光仍盯在他的竹簡上:“賓兒,讀的什么書呀,這么入神?”

    孫賓將竹簡雙手奉上:“爺爺請看,是墨子前輩寫的,講的是兼愛!”

    孫機翻幾下竹簡,遞還給他:“墨家是方今顯學,墨者多是有道高士,此書值得一讀。賓兒,依你看來,書中所言可有道理?”

    孫賓坐直身子,正正衣襟:“回稟爺爺,墨子前輩所言,全是天下至理:‘諸侯不相愛則必野戰(zhàn),家主不相愛則必相篡,人民不相愛則必相賊,君臣不相愛則不惠忠,父子不相愛則不慈孝,兄弟不相愛則不和調。天下之人皆不相愛,強必執(zhí)弱,富必侮貧,貴必傲賤,詐必欺愚??’真是句句切中時弊啊!今天下相爭,民不聊生,起因就在此處,就在互不相愛。如果人人相愛,天下就會‘強不執(zhí)弱,眾不劫寡,富不侮貧,貴不傲賤,詐不欺愚’,是謂圣人之境!”

    孫機長嘆一聲:“唉,賓兒,爺爺希望你能記住,所有這些,只是如果而已!”

    孫賓驚愕:“爺爺何出此言?”

    孫機再嘆一聲,緩緩說道:“因為狼總是想吃羊的,羊也總是想吃草的!”

    孫賓抬頭望著孫機:“爺爺,出什么事了,能否告訴賓兒?”

    “我想讓你速去平陽,告訴你的父親和叔父,要他們即刻儲糧儲水,加固城防,準備應戰(zhàn)!”

    “應戰(zhàn)?”孫賓愕然,“爺爺,眼下風平浪靜,我們?yōu)槭裁匆獞獞?zhàn)?”

    “因為狼想吃羊,羊又不甘心哪!賓兒,早點睡吧,明日凌晨動身不遲!還有,告訴你父親,他還有最多兩個月時間,要他盡快組織人力,加固城墻,深挖壕溝,放滿水!敵人若打過來,平陽首當其沖!”

    “敵人?”孫賓眼珠子連轉幾轉,“您是說,魏人?”

    “唉,”孫機長嘆一聲,“就算是魏人吧。”看向幾案上的排管,“賓兒,爺爺久未聽到你的笙音了,來一曲。”

    “爺爺想聽什么?”孫賓取過排管。

    “《大武》。”

    孫賓點頭,吹奏。

    寂靜的夜空蕩起《大武》那金戈鐵馬的旋律。

    因有大溝開通的事,大梁守丞柳雁原本就在逢澤之濱準備了盛大的典禮場面,不說彩旗遍地、禮臺高筑、萬人觀瞻,即使豐富多彩的民間樂舞也足以使人大飽眼福。

    上卿兼大宗伯陳軫先一步趕到逢澤,看到這個場面,心中暗喜,朝前來迎接的柳雁問道:“柳大人,一路走來,大梁城中好不熱鬧,是有什么重大節(jié)慶嗎?”

    “呵呵呵呵,”柳守丞不無興奮地應道,“下官正要向上大夫報喜呢。大溝貫通,白相國卜下吉日,定于八月既望舉辦貫通大典,祭禱天地。大梁百姓為這大溝辛勞多年,今貫通在即,聽聞白相國親來開閘放水,無不雀躍,家家戶戶都在為這事兒做準備呢!”

    聽到“白相國”三字,陳軫心有不快,臉上一沉,但迅即釋然。

    “太好了。”陳軫象征性地給他個笑,“在下這也曉諭柳大人一事。”

    柳守丞怔了怔,拱手道:“上大夫請講!”

    “白相國已于旬日前因病仙逝,君上應天下百姓之請,南面稱尊,約定列國公侯會盟于逢澤,祭拜天地四方。為此,我王特別詔命軫為上卿,暫攝大宗伯事務,先一步來大梁籌備會盟大典,吉日正是八月既望!”

    柳守丞先是愕然,繼而起身,叩拜道:“下官叩見上卿大人,恭祝我王萬安!”

    “呵呵呵,”陳軫臉上堆笑,伸手扶起他,“柳大人請起!”

    “謝上卿大人!”柳守丞起身。

    “大王南面稱尊,列國公侯會盟,大溝上下貫通,三件大喜事皆在大梁,本卿賀喜你了!”陳軫朝他拱手。

    柳守丞還禮道:“下官誠惶誠恐,籌備不妥之處,還請上卿指點!”

    “柳大人不必客氣。三件喜事既然湊在一處,就作一件慶賀。哦,對了,本卿想到一個主意!”

    “下官恭聽!”

    “白相國來不了,大溝之閘就由我王親手開啟!”

    “太好了!”柳守丞亦是驚喜。

    “待閘門開啟,潮頭如萬馬奔騰,必是壯觀。柳大人,你可籌備一個儀式,讓列國公侯戲潮追頭,權作游戲。我們給這個游戲起個名字,”陳軫略一沉思,一拍腦門,“有了,水中有龍,就叫群雄戲龍!”

    柳守丞拍手應道:“好好好,好名字!”

    “籌備去吧,還有二十日,時不我待了!”

    公孫鞅正在府中與車希賢討論軍事,景監(jiān)興奮地走進來,將魏惠王的請柬“啪”地擺在幾案上,看向公孫鞅道:“大良造,魏侯的請柬到了,盛邀君上于八月既望會于逢澤,奉行稱王大典!”

    公孫鞅接過請柬,粗粗瀏覽一下,噓出一口長氣,給景監(jiān)個笑:“這頭老熊,總算是上套了!”目光落在檄文上,小聲嘀咕,“八月既望?”

    “下一步怎么走?”景監(jiān)急切地詢問。

    “八月既望,還有不到一個月時間,我們該做準備了!”

    “要君上去嗎?”

    “一國之尊不可輕動,有在下與殿下赴會,足以應付了。還有,公主出嫁之事,萬不能拖,免得魏侯生疑!”

    “下官遵命!”

    公孫鞅扭頭轉向車希賢:“車將軍?”

    車希賢拱手:“末將在!”

    “出告示吧,舉國征兵!”

    車希賢朗聲道:“末將領命!”

    征兵告示發(fā)行至位于咸陽東大約一百八十里的小秦村時,舉村沸騰。一個亭長模樣的大步走在村子里,邊走邊敲鑼,扯著嗓子吼道:“老秦人都給我聽好嘍,水井邊看告示嘍!特大喜訊,大良造要征兵嘍!”

    位于村中心水井邊的告示榜前,幾十個熱血青壯圍著告示,聽著一個斯文人宣讀:“??大凡青壯男丁,上至不惑,下至弱冠,不分貴賤均可應征。一人服役,全家免賦一年,免稅三年。沖鋒者賞,后退者斬。割敵一耳,賞一金;割敵三耳,晉爵一級??”

    村頭新兵招募處,一群小伙子在一張幾案前面排隊,一個斯文人飛快地在竹簡上書寫:“秦大川,秦二川,秦三川,段大頭,李二鱉??”

    初升的陽光透過樹梢,照在秦大川等一張張血氣方剛的臉上。

    整個后宮都在為紫云出嫁一事忙活,只有紫云靜靜地坐在后花園的小湖邊,兩眼木呆地望著湖中的云影。

    湖不大,但湖水甚深,連通宮外的兩條河水。

    不知坐有多久,紫云突然站起,朝湖水中一躍而下。

    這一幕剛好被前來尋她試穿嫁衣的侍女看個真切。

    “公主跳水嘍,快來救人哪!”侍女大叫一聲,不顧一切地飛跑過來,跳入水中。

    所幸的是,侍女會游泳。

    侍女一頭扎進公主落水處,扯住飄在水中的裙裾,將正在下沉的公主拖上水面。許是因為侍女搶救及時,紫云沒出什么大事,不過是嗆了幾口水。

    眾多宮人聽到喊聲趕過來,接著是宮醫(yī),再接著是秦公夫人,再后是老夫人,一直鬧到天色昏黑,后宮方才安靜下來。

    這日秦孝公一直待在公孫鞅府中,與公孫鞅、車希賢等幾個信臣討論逢澤之會的事,回到宮中時已是人定。

    聽聞紫云跳水,孝公顧不及更衣,與內臣匆匆趕往后宮,直入正宮。

    夫人寢處傳來啜泣,聽聲音是紫云。

    見是秦公,宮正等急迎上來,跪叩。

    孝公視作不見,急入內室,見紫云伏在母親膝上,哭得一抽一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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