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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白玉京(二)-《攻略病嬌反派的正確姿勢[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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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別寒面色凝重地站在最前,他在回想綾煙煙說的話。

    崔嵬山是上古蛟龍的骸骨,溯世繪卷里又封印著蛟龍的魂魄。如今崔嵬山正在崩塌,是不是意味著繪卷已經(jīng)出了問題?

    他回劍宗的途中尚在昏迷,但也聽聞有同門師弟前往東域,奇怪的是,那座繁盛了不到十幾年的古城,現(xiàn)如今人煙寥若晨星,只剩下金碧輝煌的宮殿和軒昂威赫的玉龍臺孤零零地矗立在蒼青色的天地間,白浪海也平靜得異常詭異,波瀾不驚的海面猶如一面巨大的鏡子,將天穹纖毫不差地封存在海底。

    他們在那只看到了一個白發(fā)蒼蒼、渾身都似乎掛滿蜘蛛網(wǎng)的老人,老人的身影轉(zhuǎn)瞬即逝,不知從哪出現(xiàn),也不知躲藏在何處。

    這群弟子最終無功而返。

    姜別寒心里卻有個糟糕的猜測。

    這一路走來,從未在少年口中聽到任何關(guān)于薛伯父的話,他又常常把“家父正在閉關(guān)”這句話掛在嘴邊,可薛伯父就算閉關(guān)不問世事,也不該扔下自己苦心經(jīng)營的金鱗薛氏不管不問,這里面是不是隱藏著什么不可言說的秘密?

    “姜師兄,”驚顫的聲音將他的神智從冥思間喚回:“那里要?dú)Я恕?

    崔嵬山山尾處竟還散布著幾點(diǎn)鮮嫩的綠意,是一些扎根于此的小宗門,像一條條孱弱的小木舟,在洶涌的海浪中沉沒又浮起,驚惶逃亡的人影則如同攀附在千里堤岸上的蟻群,隨堤岸的潰塌四散而逃。

    有巨石當(dāng)頭砸下,幾個修為低微的垂髫小童連滾帶爬地落在后面,轉(zhuǎn)眼間又隨一道劍光一并消失。

    姜別寒護(hù)著兩個小童再回頭時,卻發(fā)現(xiàn)那地方不知何時多了幾個倉皇奔逃的人影,傾塌的巨石轉(zhuǎn)眼到了他們頭頂,只短短一瞬的功夫,姜別寒來不及出口提醒,甚至也看不清他們的臉,那幾人站過的地方便只剩下幾塊累疊的石頭。

    能被救下來的都只是少數(shù),更多都斃命于巨石之下。

    而且不止這一處,依次救過去根本來不及。

    姜別寒找了個安全的地方,將兩個孩子從劍上抱下來,吩咐其他人:“你們留一部分在這里救人,剩下隨我去東域找回繪卷。”

    “那里就是一座廢城,一個人影都沒有。”剛從東域回來的弟子搶著道:“師兄,你去那里也沒用的。”

    連綿不絕的山脈就像一條暮年腐蠹的巨龍骨架,姜別寒最后看一眼崔嵬山,收回目光,腳下長劍輕震,化作一道破空長虹。

    “跟我來。”

    留在原地的弟子們面面相覷,不敢耽擱,紛紛運(yùn)起劍光跟了上去。

    —

    驚濤拍岸,山崖劇烈震顫,海面猶如平鋪的寶藍(lán)色綢緞,被人拎在手里用力抖動,滔天巨浪此起彼伏。

    薛瓊樓站在山崖上,從這個高度看過去,恰好能將正在崩塌的崔嵬山盡攬眼底。溯世繪卷懸停在半空鋪展開來,畫卷繁華圖景正從邊角向中心處褪為空白,直至變作一張白紙。

    強(qiáng)行打開繪卷招致的天劫,第一波落在了千里之外的中域中洲,第二波在百里之外的崔嵬山,第三波不偏不倚就在白浪海。

    一條雪亮白虹從云層撞入海面,激蕩的海水猶如山岳屹立。凝云闊浪間,有個渺小白點(diǎn),從山崖掠進(jìn)數(shù)層樓高的海浪中,海面化作一面巨大的盾,筆直劈落的電光便好似長戟鑿陣,如迸濺的霜雪散落在少年周身。

    九天而來的天劫好似千鈞壓頂,帶著兇戾的殺伐之氣,燙得身軀灼燒起來。薛瓊樓勉強(qiáng)挺直膝蓋,身體卻還在不斷下墜,海水打濕襟袍,水珠沿著鬢發(fā)滴落,即便心氣絲毫不減,可這副模樣著實(shí)有些狼狽。

    如果放任天劫落入海面,整個海底洞天都會被摧毀。

    他用袖子擦了一下眉睫上的水珠,遠(yuǎn)天那道濃黑的線便是崔嵬山的輪廓,此刻正從尾部開始斷裂。

    再差一點(diǎn),這條將整座天下一切為二、分為中域東域、沉睡著無數(shù)巨龍骸骨的山脈將不復(fù)存在。

    天劫是他招來的,中域靈脈與崔嵬山崩潰后,將會是怎樣一副哀鴻遍野的場景,他同樣一清二楚。

    中域中洲的靈脈將被夷為平地,攀附著崔嵬山的仙宗湮亡夷覆,這些都跟他無關(guān),可獨(dú)獨(dú)白浪海必須毫發(fā)無損。

    透過澄澈的海水,能看到宮殿模糊的輪廓。海面是驚濤駭浪,海底卻風(fēng)平浪靜,一片茫茫白色,落雪無聲,就像那個四季交替的小世界,永遠(yuǎn)靜止在小球內(nèi)。

    無論外面有多少腥風(fēng)血雨,只有這個小世界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少年神魂震蕩,五臟六腑皆痛入骨髓,他站在洶涌的漩渦里,退無可退,像一只收起翅膀、棲停在海面浮木上的雪燕,隨著海水起伏。

    周身痛徹心扉的灼燒感,讓他意識逐漸模糊,闔眼的剎那,一條波濤滾滾的江河在眼前鋪陳開來。

    月涌大江流,岸邊坐著一個少年和一個男人。

    千里之外的朝暮洞天,海面上有一堆晶瑩剔透的泡沫,倒映著成千上萬枚月亮。

    最后一枚泡沫砰然碎裂的瞬間。

    少年和男人不約而同地,感覺到心中有一處觸碰不得的柔軟之處,被絞得血珠迸濺。

    兩人都察覺到了對方的異樣,卻心照不宣,誰都沒有開口詢問,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譬如男人不知道這是自己最后一晚臨江望月,少年也不知道這是最后一晚毫無戒備地跟一個相識才不到一月的人并肩而坐。

    他甚至連對方的底細(xì)都沒有摸清楚,只知道他從不停下腳步,說是在躲避追殺,未免太從容不迫,說是在觀山逛水,卻又總是懷揣著心事。這般漫無目的,走走停停,好似要走到天涯海角才罷休。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男人率先打破沉默。

    他怔了一下。

    這個問題他從來沒有想過。

    從記事起,每天賣命地完成功課,是為了見阿娘一面。

    如今千里迢迢來到中域中洲,刺殺一個與他無冤無仇、素不相識的人,同樣也是為了回家。

    那……如果這兩件事都做完了呢?

    他總是在被驅(qū)策著前行,崎途的盡頭是南墻,那就將南墻撞破,從沒想過盡頭若是一片黑暗,那該如何。

    臨行前阿娘恢復(fù)了意識,于是他從阿娘口中,得知了自己孤立無援的境地。

    整座天下沒有他的同類。崔嵬山冷硬的地面是同族的尸骸,慈祥和藹的長輩或許也曾瓜分了同族的血肉。

    敵人也好,朋友也罷,于他而言都是異類,但對其他人而言,他何嘗也不是非我族類?那是一段被刻意遺忘的歷史,而他是光陰長河中茍延殘喘的遺民,這才是最大的孤獨(dú)。

    這兩件事做完,他僅存的價值也消耗殆盡,哪怕就此從世間抹除,也不會有人去留意這片空白。

    接下來他要如何?

    這個問題,直到多年以后,他才找到答案,所以有了一條從掩月坊綿延至蒹葭渡的草蛇灰線。

    殺一人,只需手起刀落;一百人,或許得費(fèi)些心機(jī);一千人一萬人,則是逆勢而為的賭局。

    薛瓊樓抵住天劫的雙臂早已血肉模糊,卻毫不在乎,搖搖晃晃地站穩(wěn)身形,索性甩開纏繞著袖袍的電光。

    逆勢又如何?每走一步都在賭,哪一次不是他賭贏了?!

    一條蜿蜒千里的極光沖天而起,橫亙整片天地。

    海面激起千層巨浪,幾乎觸及天穹,而天穹也在往一側(cè)倒塌,滾滾烏云往海水中傾瀉,海天相融成一片墨黑,只有那條極光是涇渭分明的界線。

    下一瞬,這條極光從半空徑直墜落,光芒逐漸暗淡,接觸到海面的前一刻,化作一粒微小的白點(diǎn),在水中摔出一朵同樣微小的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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