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她捏著白子的手頓在半空,“你會手下留情吧?” “當然。” 棋子與棋盤撞擊聲時不時響起,其余三人在一旁竊竊私語,似是在談論,但只是他們三個之間在交談,而不會打擾到正在下棋的兩人。 白梨破罐破摔,胡亂落子,但無論怎么走,她的白子都被包圍在里面,走不出去。 云蒸霧繞的棋盤上,那一片黑如暗昧的夜,將垂死掙扎的白色一點點圍困、吞噬,逼著它勾勒出一個字的輪廓。 這回是她的名字,梨。 “這是你教我的。”坐在棋盤對面的少年和那日一樣,舉手之間有一片行云流水。 “不對。” 薛瓊樓抬起目光,她揉著眼睛垂著頭,目光有些呆滯,伸出一指,緩緩沿著那個字的邊緣描摹:“我教你的,應該是相互相成,現在它被困在里面,是死局。” 他手心里的黑子在棋盤邊緣輕敲:“我會讓它活過來的。” 叮一聲,棋子輕輕落下,云霧四散。 坐在一旁的“夏軒”慢慢垂下腦袋,細碎如米粒的泡沫從他手指尖飛出來,消散在空氣中,緊接著是他的衣袍和頭發,整個人在逐漸淡化。 屋內靜如空谷。 棋盤兩側的人相對靜坐,薛瓊樓波瀾不驚地盯著對面的少女,她目光還若有所思地黏在棋盤上,似乎沒有察覺到身側的異樣。 泡沫越來越多,消散的速度越來越快,不消片刻,她身旁的人像蒸發在旭日中的露珠,無影無蹤。 窗戶中涌入的清透的天光,如一層輕紗將兩人輕輕籠住,少女低頭全神貫注地看著棋盤,少年目光專注地看著她。 窗外小雨如酥,三兩聲鳥鳴,窗內夢幻泡影,兩人如屏風上的畫。 原本坐著人的地上,只留下一根白色發帶。 “阿梨。” 她如夢初醒般抬頭。 薛瓊樓將發帶撿起來,重新執起棋子:“我們繼續。” 她這回卻有些心不在焉,沒走幾步便哈欠連天,最后直接倒在棋盤上睡著了。 薛瓊樓悄然起身,輕輕將她橫抱起來,四周灰蒙蒙的木板墻壁閃爍了一下,如油料剝落,露出金碧輝煌的原貌。 羅帷織金流玉,綴滿珠貝,他手伸到少女發間,扯下她的發帶,她躺在這張象牙床上,也像一個用象牙雕成的假人。 帷幔外還站著兩個人。 “姜別寒”的身體也有些透明,站在他身旁、由泡沫塑成的少女似有所感,悲傷地看著他。 薛瓊樓這次沒有將他們打散,只是與他們擦肩而過。 不出幾天,第二個人也能抹除。 薛瓊樓再次經過那面銅鏡,那縷枯萎的銀發卷纏在牙梳里,藏著一段生死糾纏。 鏡中少年面色慘白,僅僅維持兩天的洞天幻境便讓他心府間腥血翻涌,他擦了擦嘴角,面無表情地從銅鏡前走過去。 他不會步任何人的后塵,總有辦法,讓死局起死回生。 — 姜別寒傷口已經止住了血,夏軒火速到白鷺洲就近的驛站聯系劍宗,師兄們已經千里御劍趕來。四人與玉靈道別,準備回宗門。 杏色羅裙的少女依舊不遠不近地跟在后面,發間一枚梨花華勝熠熠生輝。 “喂,”玉靈喊住她:“你等一下。” 少女轉過頭,迎著日光的眉眼彎似鉤月,笑起來連酒窩里也盛著日光,“前輩,怎么了?” 玉靈坐在樹干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聲音冷冷的,“你膽敢有不軌之心,就算離我千里之外,我也能讓你魂飛魄散,連這張僅剩的皮囊都沒有。” “前輩,我怎么敢。”少女露出懼怕的神色,“我現在就是無根之萍,行走在光天化日之下,還要飽受春風春雷的鞭笞,能活著已經是萬幸了。” 玉靈的臉對準她的方向,靜了半晌,“走吧。”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