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那個應該是山長的嫡傳弟子。”年輕儒士是個話癆,滔滔不絕:“鹿門書院的山長一共就只收了兩個嫡傳,這個應該是大弟子,那些人都叫他大師兄呢。” 大家對嫡傳不嫡傳的都不感興趣,只關心那個命懸一線的年輕人到底如何。 鹿門書院那群弟子似是起了爭執(zhí),少頃后又將年輕人抬了出去,又派了幾人去他房間查看,除了滿屋子鮮血,沒有任何線索。 樓上地板全是血,順著木縫往下滴,可憐白梨的房間糟了池魚之殃,一片血污狼藉,大半夜的格外滲人。跑堂小伙正指使一幫雜役擦干這些血跡,一個勁兒地給眾人賠不是,估計到后半夜才能處理完。 長夜漫漫,眾人不可能枯坐一夜,可剩下的客房都滿了,她無處可去。 白梨將求助的目光投向綾煙煙,綾煙煙何等細膩敏感,不等她開口,便通情達理道:“你在薛道友屋里坐一會吧,我們繼續(xù)回去睡,絕對不會打擾。” ……你在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懂? “不是,我想去你屋里……”白梨想說,我想去你屋里湊合一下。 綾煙煙豎起一根手指:“不用再解釋了,姜師兄把一切都告訴我了。” 你倒是把話說清楚,姜別寒都告訴你什么了? 她往后倒退著進了自己房間,走廊上的壁燈已經(jīng)熄滅,屋內(nèi)光源隨著房門閉合,與人聲一同遠去,留滿肚子疑惑的白梨,納悶地站在原地。 她打量著好整以暇站在一旁的薛瓊樓,疑竇叢生:“你是不是跟他們說了什么?” 薛瓊樓的笑像在嘲諷她自作自受:“你自己做的孽,又想怪到別人頭上來?” 她表情迷茫,看樣子全然不記得曾經(jīng)說過什么話。 薛瓊樓凝視著她,心底微哂。 看來表里不一的不止他一個。 他推開自己房門,又在門口站定,滿屋子燭影在衣袍上晃動,“想在走廊上過夜?” 經(jīng)歷了方才的事,她哪敢再孤身練膽?白梨迅速放棄氣節(jié),跨進門檻,自顧自找了張椅子坐下。 薛瓊樓坐在一旁,私底下的坐姿也是一板一眼,話本攤平在膝蓋,兩人中間隔著一盞油燈,時不時響起燈芯燃燒的聲音,以及輕輕的翻頁聲。 兩人相對而坐,各自無言。 白梨撐著額頭,臉側跳躍的燭火使得眼前的光影明晦不定,她卻毫無睡意,時間在黑夜中流逝得格外緩慢,遙遠的天際傳來一兩聲雞鳴犬吠,窗外卻遲遲沒有曙光破曉的跡象。 不對勁,她房間怎么還沒擦干凈? 白梨忍不住拍案而起:“我想回屋看看!” 薛瓊樓沒有反應,任她跑過去開門,砰砰砰幾下拽門聲過后,她有些惱怒的聲音傳來,“門怎么又打不開了?——你又鎖我?!” 他充耳不聞,緩緩翻過一頁。 白梨試圖曉之以理:“我有很重要的東西在隔壁,我就去看一眼!” 薛瓊樓淡漠的目光落在書頁上,不為所動:“你東西不都裝在芥子袋里嗎?” 白梨:“……” 她又試圖動之以情:“人生地不熟的,我能亂走到哪里去?我就回屋看一下下,我怕他們心懷不軌在我屋里動手腳。” 薛瓊樓翻著書隨口說:“有我在,他們不會。” 有你在才惹人生疑啊! “就算有蛛絲馬跡殘留下來,我也沒那個本事明察秋毫。”白梨退回椅子坐下,坦誠相待:“沒必要把我拘一整晚吧?” 她坐下的動靜不小,椅子刺耳地往后一滑,撞得油燈搖搖欲墜。 “別浪費口舌了。”薛瓊樓頭也不抬,伸手扶穩(wěn),愜意地架起腿:“我說過,這次沒那么容易給你開門。” 跟一個縝密又多疑的人說這些,都是廢話。 “不過你放心,這次我沒興趣針對你。”他合上話本,終于抬起目光,緩緩道:“上策是你我二人心照不宣,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各不相干;中策是你先前投石問路,現(xiàn)在知難而退,嗯,那我也不會怎么樣;至于下下策,就是你非要以卵擊石,”他停頓一下,微笑道:“那我就只好拘著你了。” 你有病,病得不輕。 白梨無精打采地伏在桌子上,病懨懨的。 薛瓊樓笑著問:“無聊嗎?” 她有氣無力地點了一下腦袋。 薛瓊樓把油燈推到一旁,“下棋嗎?” 她眼皮都懶得抬:“不會。” 他笑意轉冷:“都這個時候了,還裝。” “你怎么賊喊捉賊?”白梨一下子挺直腰板,不可思議:“我是真的不會!” 他往后靠上椅背,袖口微動,案面憑空浮現(xiàn)一座云海,袖珍可愛,煙云凝聚成一張棋盤的模樣。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