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老人身上血肉如爛泥剝落,像個正在融化的冰人,只剩下一副枯朽的骨架,被釘在地面,無法挪動分毫,霉斑點點的骨殖瀕臨散架。 他油盡燈枯,渾濁的眼珠轉動一下,死死地鉤住兩人。 “你們帶我出去,我會報答你們的。”老人苦苦哀求:“我那個狠心的女兒,把我一個人扔在這,還將我釘在地上……你們放心,我只要還有一口氣,這個家就由我做主,只要讓我出去……” 薛瓊樓打斷他:“陣眼在哪?” “什么陣眼?”樊肆茫然問:“我不知道……” 薛瓊樓沉默片刻,好似對這個孤寡老人起了憐憫之心,半跪在他面前,“老人家,外面還有人被困在法陣里,我們到這來就是為了找陣眼,找到之后才能出去。”他微微一笑:“我們會帶你一起走。” “陣眼……”老人顫顫巍巍,伸出雙手:“你們說的是這個嗎?” 一點幽弱的淡黃色光芒,置于他掌心。 薛瓊樓伸手卻握了個空。 “你們帶我出去,我才能給你們!”他閃電般縮回,白骨裸.露的臉一瞬猙獰:“否則我現在便吞了它!” 言語之間,他兩條手臂被金光攪得粉碎,血肉橫飛。嘶啞的呻.吟回蕩在狹長的甬道內,無端顯出幾分駭然。 白梨雙手捂住眼睛。 “阿梨。” 透過手指縫,一點流螢朝她飛過來,“接著。” 她手忙腳亂地接住,顛了好幾回才接穩,雙手一合,小心打開,手心竟是一枚滾圓的小珠子,淡黃色。 光芒全無,黏糊糊地沾著血。 這就是陣眼?瞧著像手里把玩的琥珀球。 白梨告訴自己要冷靜,回去之后大不了多洗幾遍手。 一陣撼山搖岳的轟然地動聲從甬道深處傳來,河水激起千層浪,如一堵漆黑的墻壁,屹然聳峙。 甬道各個角落的魂魄靈體像是被突然按下暫停鍵,行跡詭異。 撐傘的妙齡少女收起紙傘,將傘尖刺進喉嚨。 蹲在地上玩泥巴的小孩茫然抬頭,開始往嘴里塞土。 兩個正把酒言歡的年輕人酒杯懸停,酒水潑到對方臉上。 無處不透露著詭異,仿佛整個世界都扭曲了。 “這里要塌了。”薛瓊樓揮袖撞開出口:“你先走。” 飛石割面,白梨顧不上擋,“那你呢!” 碎石塵屑紛紛揚揚地從頭頂落下,掛了一片灰色的雨幕,他周身像撐開一把傘,這些碩大的“雨珠”談到墻上、地上,留下刀斧鑿砍的痕跡。 他側過臉,好似不耐煩:“還不走!” 白梨不敢拖延,跑了幾步又折返回來,把外袍往他身上一裹,矮身消失在“雨幕”中。 “那你一定要小心!” 薛瓊樓有片刻的分神,緩緩穿上外袍。 “真可惜。”地動山搖中,老人巋然不動,獰笑著說:“那是假的,只是那個和尚的舍利子,她帶出去也沒用。” 少年對這番話沒有任何反應,徑自慢條斯理地穿上外袍,腰間白玉牌懸下來,晃動著一片玉瑩瑩的光。 樊肆盯著他,面色陰沉:“你一開始就知道?” 他笑著看過來:“你們這一家人,都喜歡玩偷梁換柱嗎?” 樊肆渾身骨架咯拉作響,目光落在那塊玉牌上,“薛暮橋?” 少年站在那里,并沒有動作,但那副神態氣度,和那個男人別無二致地重疊在一起。 — 也是在陰森的夜幕下,墳塋中鬼語啾啾,白衣男人愜然踩著他頭顱,好似覺得接下來他要說的事,很有意思:“散修?讓給你一樁天大的福緣怎么樣?” 年輕時的樊肆吃了一嘴土,羞怒難當,掙扎著想拒絕。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