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他眼底泛起淡淡的譏笑:“你還真是鞠躬盡瘁,為了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嗎?” “當然了,他們之前救過我,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她拖長語調:“你也救過我,不過我和你已經兩清了。” 薛瓊樓垂下眼睫,破天荒地沒有接話,好半晌才道:“那你留下來……也是為了他們?” “如果我說是的話,你要怎樣?” 滿樹月影忽然晃動起來,像一場淅淅瀝瀝的雨落了滿身。 白梨直視著他的眼眸,也許是重傷在身的緣故,他眼底凝墨般的黑比平日淡了一些,像一塊淋了新雨的黑曜石。 兩人從彼此的眼中看到各自的倒影,各自又毫不退讓。 一枚樹葉打著旋兒從中間飄落,切斷了這片焦灼的凝滯,視線出現片刻的空缺。 她眼睛實在瞪不動了,要命啊,哪個混蛋說對視十秒會產生濃烈的情愫,那人一定沒考慮到什么叫做“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樹葉飄下的短短一瞬,他不知何時低垂了眼眸,長睫橫斜,如一紙纖薄的剪影。 誒,居然是他先移開目光了? 白梨感到十分新奇。 “好吧,我跟你說實話。”她壓低聲音:“其實是因為我喜——” “白道友,”那片冷熱交替的顫栗將要爬上耳廓之際,薛瓊樓不留情面地打斷:“同樣的借口,說兩遍就毫無意義了。” “你不信就算了。”她不生氣也不糾纏,嫣然一笑,周身的月光都明亮一瞬,“你就當我是一道影子。” “影子?”這種說法是第一回耳聞,薛瓊樓蹙起眉喃喃重復一遍。 “如影隨形。” 向陽花木,才有影子。 人如花木,向陽而生。 她說自己是一道默默無聞的影子,但其實,她應該是一面明亮的鏡子。 乍一眼看過去,似乎一覽無余,所有細枝末節,藏污納垢之處,都被暴露得十分徹底。 看久了才發現,所看到的不過是鏡中的自己而已。丑陋也好,美好也罷。 “你別睡,我給你處理一下傷口。” 她遞過來一粒藥丸,也許是舌尖甜而不膩的味道揮之不去,薛瓊樓并沒有拒絕,等含在嘴里才發現—— 苦到極致。 那是一種一觸即化的苦,迅速地占據了整個口腔,渾身都為之一震,仿佛被放進苦澀的膽水中泡了整整幾天幾夜。 不用想也知道,那粒藥丸的顏色應當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被嗆了一口,向來掛著溫存淺笑的臉上,這會明明白白地寫著有苦不能言的錯愕。 “誰告訴你這是甜的?”她幸災樂禍地笑出聲,因要留意著不吵到其他人,笑意像甜水一樣,從眼角眉梢溢出來:“我說了以后不會再加蜂蜜,所以以后給你的藥都是苦的。” 咳嗽的時候牽扯到腰間的傷口,他默不作聲地將喉間翻涌上來的腥血壓下去。 “還有你的消毒方式錯誤。”白梨指著他腰間浸泡著酒液的傷口:“釀酒也很麻煩的啊,你別浪費酒。” 薛瓊樓沒有回答。 這是他刻在骨子里的習慣。 完成一天的“功課”后,渾身血痕累累,血腥味太重,便想辦法拿蘭麝香來遮掩。現在也是如此,沒有蘭麝,那就拿酒,酒不醉人人自醉。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