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身后是一片落英繽紛,點綴著萋萋芳草,隱隱綽綽的流水聲在耳邊忽近忽遠,宛若天上弦樂。 面前山洞宛若野獸的血盆大口,吞吐著涼絲絲的陰氣,黑漆漆地一眼望不見底。 白梨便摔在山洞和草地交界處這塊光禿禿的地面,不急著爬起來,而是一動不動地躺在柔軟的草叢中,望著頭頂藍天白云,又長又緩地吐出一口氣,整個人慢慢癟下去,像條鶴煙福地的特產咸魚干。 薛瓊樓立在一旁,衣袍輕輕一震,如散開一縷煙,上面的草屑泥塵簌簌抖落,眨眼間纖塵不染。他低頭看著白梨,眼里明明白白地寫著:臟不臟? “我腳傷了,走不動了。”咸魚白梨伸出一條胳膊,開始無理取鬧:“薛道友,幫忙幫到底,拉我一把吧。” 幫忙幫到底……聽著像是反諷。 她手伸得長長的,衣袖滑下來,露出的小臂瑩白細膩,像一段明媚春光,“薛道友,你古道心腸俠義作風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你不會扔下我一個人在這里不管吧?” 薛瓊樓漆黑的眸中卻照不進一絲春光,幽深得像背后那個不知深淺的山洞。他略略彎腰,伸臂拉住她久候多時的手。 ……沒拉動。 白梨歉疚地朝他嫣然一笑:“千斤符的功效好像還沒過唉……” 就知道白切黑會下黑手,之前特地問綾煙煙借了千斤符,觸碰到她的人便像身上被綁了塊千斤重的石頭。 他果然被自己拉下水了。 薛瓊樓看她半晌,半蹲下.來,修長素潔的手,往她腰間系著的蝴蝶結伸去。 “誒等等!”白梨往旁邊一滾,側撐起身體,“你干什么?” “面前有一塊鐵板,怎樣才能拎起來?” 白梨被問得一懵,頂著滿頭花草既驚且疑。 薛瓊樓哂笑道:“當然是拎中間。” 白梨臉瞬間黑了。 “我是個人啊,又不是鐵板。” 知道他現在急著去另一邊,白梨偏要拖住他,坐在地上仔仔細細地捻走衣服上頭發上的草屑花瓣,“薛道友,我腿受傷走不了路了。” 淺杏裙擺鋪散在草地上,像鋪了一地窈窕春色,香風細細,裙擺上繡著魚戲蓮葉栩栩如生。 薛瓊樓平和地笑了笑,眸中星光聚斂又作霧散:“那你在這等著,我去找出口,找到了再來告訴你怎么樣?” 不怎么樣!你一定想丟下我! 白梨眼疾手快地拉住他衣角,“等等等會兒!” 薛瓊樓邁了半步,無可奈何地回頭:“又怎么了?” “你就不能陪我一會兒嗎?”白梨兩只手都抓住他衣角,仰著腦袋乞求似的看著他,“我我我一個人在這害怕。” “別鬧了,白道友。”薛瓊樓眸光冷下來,“難道你不想和姜道友他們匯合?” 這樣想的人是你吧!你急著把那塊害死人不償命的玉犀石塞給一無所知的姜別寒吧! 白梨視死如歸:“不想!” 他將裙擺撩起一點:“哪里扭傷?” “等等等等。”嫩白的足踝像杏花壺中潑出的一段乳酪,連忙又縮回去,她臉上燒紅了兩片,捂著裙子,“不用你看。” 薛瓊樓目光緩緩移到她面上,目光中有洞悉一切的涼峭諷意,“那你自己處理,你應該帶藥了吧?” 完蛋,剛那一下被看出來了,什么都逃不過他眼睛。 “帶了。”一大片粉色從脖子爬上臉頰,連兩只耳朵都無一幸免,白梨甕聲甕氣道:“所以你能轉過去嗎?” 他依言背過身,心如止水。 裝出來的傷并不需要處理多久,兩人接下來要走進陰風陣陣的山洞里找出口。 被白梨這么一耽擱,另一面的姜別寒幾人應當早就找到了藏有“玉犀石”的寒潭。但薛瓊樓這個幕后主導看上去一點也不著急,步伐從容不迫,甚至還照顧她“腿傷”在身,放慢了不少。 他越是泰然自若,白梨越覺得情勢不妙。 洞穴一眼望不見盡頭,前路消失在一片濃郁的黑色瘴氣中,洞頂鐘乳石光滑透亮,清晰地倒映出兩道徐徐經過的人影。不知何處傳來的水聲空洞地在洞內回響,除此之外,只剩下兩人不緊不慢的腳步聲。 角落里隨處可見枯草蟲尸苔蘚,充斥著黏膩腐爛的怪味。 “出口真的在這里嗎?”白梨對他半信半疑。 這個人身上,仿佛混雜著安全和危險兩面。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