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白梨忐忑不安地扶著窗沿,在黑暗中屏息凝神。 馬車在繼續前行,少年出去后,好似一粒石子投入湖中,沒有泛起一絲漣漪,平靜得詭異,四周只剩下簾櫳打在車壁上的清擊聲。 遽然間一聲嘶鳴,馬車一個急剎,白梨不受控制地往前撲去,額頭砰一聲撞在車壁上,她齜牙咧嘴地揉著額角,緊緊扒住窗框穩住身形。 久違的月光如開閘洪水,倒灌進來,明亮又輝煌,視野豁然開朗。 “可以出來了。” 白梨心有余悸地探出個腦袋,只見兩人一左一右倒在座駕上,身上的墨袍和夜色融為一體,幾乎不分彼此。 少年立在一旁,正撕了條簾布下來,給自己手臂傷口包扎,那應該是之前受的舊傷,整片衣袖血跡泛濫,宛如魚肚白的天際鋪開一片糜爛的紅霞。 白梨猶豫了一下,指著地上兩人:“你、你把他們打暈了?” “打暈?”他動作一頓,抬頭時眉眼籠進月華,將這兩字咀嚼一遍,語氣輕哂,仿佛這兩個平平無奇的字眼,是貽笑大方的婦孺之語。 他看了白梨一眼,展顏一笑,天經地義的語氣里,一片刀光血影呼之欲出:“斬草不除根,后患無窮,道友這點道理不明白嗎?” 月色下兩人的脖子呈現一種扭曲的弧度,軟綿綿地歪斜在一邊。 這兩人壓根沒注意到身后的動靜,便被悄無聲息地扭斷了脖子,所以車內的白梨沒有聽到慘叫聲或是爭斗聲,連馬車都平穩行駛了一段距離,才被扯住韁繩強行停下。 白梨想說我個新手村來的菜雞確實不明白啊。 她心驚肉跳地爬下馬車,瑟瑟秋風吹起一陣雞皮疙瘩。 星垂平野闊,洶涌的月色傾瀉在荒原之上,一卷黑白反色的白描舒展開來。白梨這才看清少年的樣貌,他一襲勁裝打扮,手腕和小腿都打了綁帶,看著年少,但身姿頎長挺拔,流露出寬肩窄腰的勁瘦線條。 月華在他身后瓢潑而下,他像一片薄如蟬翼的刃,切碎了這團濃郁的月光,光影呈現一片失色的空白。因為素白,所以好似大雪滿弓刀,素白中有點點猩紅,便又好似紅露凝霜,白梅吐蕊,整個人在這幅畫卷中鮮妍而又昭彰,干凈而又醒目。 他眼眸也是烏沉沉的,流轉著一片群星爭輝的銀漢,蕭疏而藏鋒,微微笑起來的時候,如飛花碎玉,所有鋒利的輪廓一并消融在溶溶月色中。 看上去像鄰家竹馬那般溫柔可親,和血腥這兩個字壓根沾不上邊。 應該……是可靠的戰友吧。 “這是你的芥子袋?” 白梨眼睫一眨,視野里出現一只暗紅色的小袋,荷包大小,上等布料刺著纏枝蓮花紋,厚實硬挺,刺著淺金色紋路,袋口用一根黑色小繩扎緊。 是她的沒錯。 她反應遲鈍地雙手接過,“哦……謝謝。” 緊接著又一把長劍遞過來,劍光如雪。 “拿著,雖然不是上品,護身用綽綽有余了。”少年又將手放上馬背,有些失望地蹙眉:“果然只是普通的馬……” 白梨抱著劍安靜如雞。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