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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把太醫(yī)請進(jìn)來！”

    “來人啊！太醫(yī)……”

    “閉嘴。”

    皇上急促喘息著打斷了那人慌亂的叫喊，微微抬起手示意身側(cè)的人把自己扶著坐起來，垂眸打量著胸前的血色，諷刺道：“不就是點兒皮肉傷嗎？值得如此大驚小怪？”

    被斥責(zé)的大臣滿臉煞白不敢說話，把腦袋往地上一杵就不吭聲了。

    皇上意味不明地掃了眼前眾人一眼，用力咽下一口含著血沫的唾沫，淡聲說：“傳旨曉諭六宮，就說皇后病重離世，命禮部擬謚號，行國禮喪，讓欽天監(jiān)的人盡快把送入皇陵的吉日選定，一切規(guī)格盡以皇后的尊位去辦，任何人不得馬虎大意。”

    在場的人聽到這話，大眼瞪小眼之下紛紛都懵成了一團(tuán)。

    皇后行刺損傷龍體，這是誅九族的大罪。

    皇上非但不追究，這還是要息事寧人的意思？

    難不成這事兒就這么過去了？

    有人心里來回跑了無數(shù)種念頭卻不敢開口，只能是以求助的眼神不斷朝著最前頭的南侯使眼色。

    南侯被眾人盯著，默了片刻后遲疑道：“那依陛下所見，今晚之事當(dāng)如何處理？”

    皇上意味不明地摩挲著冰涼的指腹，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條斯理地說：“鳳儀宮中所有人全部給皇后殉葬，對外就說皇后離世，朕憂思過度偶感不適。”

    “至于別的……”

    皇上的目光輕飄飄地從眾人頭上掃了一圈，明無實質(zhì)，卻讓人憑空生出一種巨石壓頂?shù)闹舷⒏小?

    他說：“今日之事，出了這道門后朕不希望再從任何人的口中聽到只言片語。”

    “知曉內(nèi)情的只有諸位愛卿，若是天亮以后有人開口說了不該說的，就休要怪朕無情了。”

    面對皇上直白到不加掩飾的性命要挾，誰也不敢大著膽子說別的。

    在外頭候著的太醫(yī)弓著身子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藥進(jìn)來，低聲說：“陛下，眼下溫度正好適口，您先把藥吃了吧。”

    皇上抬起手抓住藥碗仰頭一飲而盡，隨手把空了的藥碗砸到地上，說：“都出宮去歇著吧。”

    跪得腿都僵了的臣子忍住心驚漸次起身，還沒等站在最末端的人把路讓出來，就聽到皇上說：“南侯留下。”

    打開的大門重新合攏，在眾人面前一直都表現(xiàn)得很恭謹(jǐn)?shù)哪虾羁粗鏌o血色的皇上，眼底深處終于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心疼。

    南侯現(xiàn)在是皇子太傅。

    多年前也曾是皇子太傅。

    如今英明神武的皇上，當(dāng)年也只是一個沒比林修然和三皇子大多少的小娃娃。

    自己看著長大的學(xué)生在這至高至尊的九五至尊的路上走得磕磕絆絆，如今更是被年少心儀之人傷重至此，南侯為師為臣，都難免為他感到心疼。

    似乎是注意到了南侯眼中一閃而過的復(fù)雜，皇上低著頭輕輕地笑了幾聲。

    他說：“老師。”

    “你看到剛剛那些人欲言又止的表情了嗎？”

    “他們不是在痛心皇后犯下如此大錯，也不是擔(dān)心朕會就此駕鶴西去，他們只知道皇后有此罪行罪無可恕，理應(yīng)追究到底，最好是連帶著朕的三皇子一并被拉下來。”

    有一個犯下試圖弒君的母后，哪怕所有人都知道三皇子只是個稚童，與此事毫無干系，可三皇子還是會受到最嚴(yán)苛的連帶問責(zé)，輕則放逐冷宮，重則被放逐到宮外。

    然后倒了一個嫡出的三皇子，馬上就會有新的皇后，有新的嫡皇子。

    想當(dāng)國舅的朝臣大有人在，想扶持幼子攬權(quán)的人也數(shù)不勝數(sh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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