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致歲月迢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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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一玫很快就適應了在蘇丹的生活。
她的工作,名義上是代替上一任志愿者負責文件的翻譯和聯(lián)絡,但實際上,醫(yī)院的人手遠遠不夠。她受過專業(yè)的救護訓練,專業(yè)程度已經超越這里大半的護士,甚至是許多醫(yī)生。白天的時候,她除了做護工以外,也竭盡所能地去傳授他們正確的醫(yī)學知識。
好在在如此炎熱的氣候里,她的傷口并沒有感染惡化,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著。
每天忙得無暇他顧,漸漸地,連趙一玫自己都覺得,軍營里的那張照片,只是自己做的一場夢。
這么多年,真真假假,她時而是戲中人,時而是座下客,時間久了,就連自己也分不太清了。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xù)到四月下旬,趙一玫跟往常一樣,晨跑結束以后去上班。
前臺值夜班的護士探出頭去,看到她,興奮地大聲喊:“rose!rose!rose!”
趙一玫以為發(fā)生了緊急事故,大步走上前。眾人錯開身子,她就看見舊跡斑斑的木桌上擺著一大束盛開的鮮花。
大紅色的玫瑰,觸目驚心的色彩,靜靜地綻放在死亡之谷。恐怕這里的許多人,別說玫瑰,一生就連花是何物都不曾知曉。
趙一玫伸出手,沒去觸碰花瓣,而是生生抓住玫瑰花枝上的荊棘。旁邊的護士低呼一聲,趙一玫的手指被刺破,有一絲血流出來。
趙一玫勾起嘴角,笑起來。有刺的花,才稱得上真正的玫瑰。然后一張香檳色的卡片從藤蔓間掉下來——
“生日快樂。姜河&何惜惜。”
趙一玫這才恍然想起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而如今,生養(yǎng)她的人統(tǒng)統(tǒng)不在世間,她自己過得不分晨曉黃昏,許久未看日子。忽地被人提醒,多年前的這一天,她出生在了這個世界。
趙一玫漂泊已久,曾經的朋友早已斷了聯(lián)系,也只剩下學生時代的姜河和何惜惜了。知道她們惦記著自己,所以每到一個地方,她都會發(fā)一封郵件報聲平安。
趙一玫向來覺得自己行事乖張大膽,不按套路出牌,可就連她自己也無法想象,她的朋友們是如何將這一大束鮮花,隔著千萬里,在這一天的清晨,準確無誤地送到她的眼前的。
在黃土和沙漠之間,在死亡和破碎之間,這束花真是美得讓人嫉妒。
這天趙一玫下班后,特意回到住處,從行李箱的最里面找出一條酒紅色長裙。背后開衩,露出大片光潔的皮膚。她將長發(fā)高高盤起,系上一顆珍珠,熠熠生輝。然后坐在鏡子前,認認真真畫了一個妝,輕輕涂上亮亮的眼影,在明明滅滅的黃昏里,像是星辰在跳舞。
非洲白天太熱,再怎么持久的妝,一上臉就被汗水沖得干干凈凈,可她執(zhí)意將沉重的化妝包一路帶了過來。
趙一玫坐在鏡子前,最后一步,仔細地抹上口紅。然后她站起身,提著長裙,對著窗外的天地微微屈身,像是要奔赴一場華麗的盛宴。
鏡子里的她美得隆重,趙一玫笑起來,她也曾有過活得像公主一樣驕傲的歲月。
她租了一輛車,獨自開了很久,終于在夜里抵達土堤島。
來自埃塞俄比亞的青尼羅河,和烏干達的白尼羅河在此交匯,成為世世代代的尼羅河。
趙一玫站在河堤邊,看到一條青色大河和一條白色大河,涇渭分明,互不相干地平行奔流。
然后終有一刻,誕生于非洲的熱帶叢林和群山之中的它們相遇了,匯聚成世界上最長的河流,穿越瀑布、沼澤、峽谷河和沙漠,孕育生命。
這樣的命運,才能稱得上是久別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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