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街邊一排全部都是餐館,熱情的廚師戴著白色的高高的帽子站在餐館門口,向我們展示用面包做成的螃蟹和蝎子。 我和顧辛烈隨便找了一家餐廳,他點了一份牛排,我點了一份三明治。我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張空座,面對面地坐著,我不停地用吸管去戳杯子里的冰塊,不知道該說什么。 “那天面試結束之后,我去了一趟馬場,遇到了江海,”我忽然開口,“后來他開車送我回去,我想去看金門大橋,就讓他改了道。之后遇到酒后駕車的車輛,他為了救我,打了方向盤,車身翻了,我沒事,他……” 顧辛烈的手肘撐在桌子上,十指交叉,眉頭微蹙。 “我真的沒事,只是最近比較累,你能過來,我很感動……” “姜河……”他欲言又止。 菜在這時候端上來,我們都沒有說話。我其實真的很沒有胃口,勉強吃完那份三明治,喝了很多水才咽下去。顧辛烈擔憂地看著我,將他的那杯覆盆子氣泡水遞給我,我點了點頭,表示感謝,卻沒有喝。 吃過飯后,我們就沿著碼頭一路走著,都默契地沒有繼續剛才的話題。 這不是我第一次來漁人碼頭了,早在好幾年前,我就曾和江海來過一次,久仰漁人碼頭的大螃蟹,吃完之后我們去街對面的巧克力店買了許多包裝好看的巧克力,江海不喜歡吃甜食,我拿回家里當擺設,放久了也就可惜地扔掉了。 后來我又和趙一玫一起來過幾次,我們還特意買了票去坐游輪,乘風破浪,碧海藍天,可以看到對岸大名鼎鼎的監獄島。 當時趙一玫問過我一個問題,她說:“姜河,你覺得,究竟是愛情重要,還是自由重要?” 我那時懵懵懂懂,回答她:“仁者見仁吧。” 現在我覺得,這其實并不是一個太難回答的問題,因為一段真正的好的感情,是不會束縛你的自由的。 有幾只海鷗盤旋著停在靠海的欄桿上,微風徐徐,游客的長裙被吹起來。 日落黃昏,此時便是漁人碼頭一天中最美麗的時刻了。 海風吹在身上,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戰。顧辛烈下車的時候就去行李箱里拿了一件外套,大概是早就猜到了,于是他上前一點,將外套遞給我:“披上吧。” “不用了,”我搖了搖頭,然后深呼吸一口氣,我說,“我們分手吧。” 我從來沒有想過,我能夠這么平靜地將這句話說出來。 這幾天來,我每每想到這句話,想到說這句話的情景,都會心痛得要命,可是當我真正把它說出來的時候,我才知道,原來可以如此平靜,天沒有崩,地也沒有裂。 顧辛烈愣住,好像根本沒有聽到我在說什么一樣,他只是一動也不動地看著我的眼睛,他說:“姜河,你說什么?” “我說,”我低下頭,“我們分手吧。” 說完這句話,我才發現心臟和頭皮一起疼得發緊,那種痛苦,隨著湖波慢慢散開。原來剛剛的那一瞬間,只是在心上捅了一刀,而此時,傷口終于潰爛開來。 我們都沒有說話,我看到顧辛烈的表情瞬間凝結。 他聲音低啞,突然無比疲憊地說:“姜河,別鬧了。” “我沒有鬧,”我吸了吸鼻子,微微抬頭望向天空,認真地說,“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想要留下來照顧江海。我問過醫生了,一兩年內他蘇醒的幾率很低,我要一直照顧他……” 他打斷了我:“姜河,我等了你十二年,十二年都不算什么,你覺得我會在乎嗎?” 我不說話了,隔了一會兒,我說:“可是我在乎。” “你這樣做,我會很難受的。一份感情,應該是……”我想了想,有些難過,不知道該怎么說,“應該兩個人一起好好珍惜,用最純粹的愛去對待彼此。” 應該是像我們在波士頓那樣,眼睛里只看得見彼此。 他靜靜地說:“姜河,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做,對我很不公平?” 是的,不公平,我對他從來都不公平。 為什么呢,離開他以后我才漸漸明白,是因為他把他所有的愛都給了我,我被他愛了、寵了、慣了太多年。 我說:“抱歉。你就當我是自私也好,是任性也罷,可是我沒有辦法一邊留在舊金山照顧江海,一邊若無其事地和你在一起。況且,你明年就要離開美國了,不是嗎?” “這幾天,我想了很多,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夢想和自己應該承擔的責任,我不能用我的責任,去束縛你的夢想。 “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了,并不是因為我們不再相愛了,而是,我們要去的遠方,不再是同一個地方了。” 話音剛落,顧辛烈一把拉過我沒有受傷的那只手,猛然落下一個吻。這個吻太過熾熱和兇狠,顧辛烈從未這樣激烈地吻過我,我覺得靈魂都似被抽干了。 我看著他的眼睛,看著眼淚從他的眼角落下來,落在我的嘴里,咸得發苦。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顧辛烈的淚水,也是我第一次,看到一個男人在我面前落淚。 我的心痛得都要瘋了,我這一生,傷得最深的,卻是最愛我的人。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終于放開我。 他用手捂住眼睛,自嘲地勾起嘴角笑。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