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在吃醋-《愿為西南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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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大堂,賓館后院挨著墻根種了一排芭蕉樹,最高的葉片已經升到了二樓窗口。
窗子不大,四方木格子,木頭上紅漆還未干,蹭到會沾一身。窗臺下面,穿著草綠色t恤的男人們疊羅漢一樣一個壓著一個湊在玻璃后面看大戲。心想這黑燈瞎火郎情妾意什么的,干柴烈火撞到一起自然是要熊熊燃燒一陣子。
卻沒想到羅漢剛疊好,周盡城就十分不給力地熄火了。
眼瞅著周盡城已經踱步上來,一伙人一哄而散,匆忙混亂中東碰西撞的,像群無頭蒼蠅在走廊上哀號不止。
“于盞,你進錯房間了,那是老子的?!?
“施仰,你的手戳老子的眼睛了?!?
“滾滾滾,別擋著老子下樓的道?!?
“哎喲,教導員找我,趕緊讓我先下去?!?
……
周盡城雙手插在褲子口袋里,站在走廊當頭,看著他們自導自演,習慣了。
最后還是施仰,忍不住嘆了口氣:“哎,兄弟們別演了。盡城,咋回事啊,這也太快了吧。”
一群人忍不住哄笑起來:“哈哈哈哈……”
周盡城從口袋里摸出一盒煙,自己留了一根,剩下的丟給其他人,低頭點著,深深吸了一口又吐出去,還是沒緩過勁來:“是我太直接,嚇著她了?”
施仰搖頭:“不能夠吧,你看以前那些妞兒,就喜歡你的直接。”
周盡城眉頭一皺,一把將施仰剛點著的煙奪過來:“你小子再給我嘴上沒個把門的,小心我剝奪你從我這兒順煙的權利,終生!”
施仰委屈:“我沒說錯啊?!?
周盡城辯解:“什么以前的那些妞兒,我有過嗎?”
于盞很客觀地說了一句:“有沒有過的,你心里沒數?”
周盡城繼續強行解釋:“老子……老子那……都是為了革命友誼長存,純精神交流,和我家姑娘的感情那是不一樣的?!?
施仰小碎步一走,就把煙重新拿了回去:“嘿,看你這急赤白臉的樣子!不過,一樣不一樣都無所謂了,你別擱這飽漢不知餓漢饑。再說,怕什么,我看那沈醫生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燈,保不齊比你還會搞?!?
周盡城第二次奪走他點著的煙,怒斥:“說我就說我,搞什么連坐?”
施仰不耐曬,一曬就黑,所以眼白和牙齒會顯得格外白,小碎步又走起,再次從周盡城手里將煙拿回去:“喲,這還沒咋呢,就開始護短了。哥們兒我可是你上下鋪快四年的革命戰友,不帶你這么薄情寡義的。”
周盡城垂了垂眼:“你不懂。我和她,長著呢!”
施仰終于把煙吸著了,眉頭一挑,問:“長?那能有多長?”
“大概,從三歲多就開始了?!?
“咳咳——”施仰被煙嗆了一口,滿臉憋紅,不敢相信,“多少歲?”
周盡城煙夾在長指中間,抽得不多,確定的語氣:“三歲?!?
“我覺得你說上輩子的可信度還高些,”施仰一臉誠懇地拆穿,“三歲!三歲你倆還穿開襠褲吧!”
周盡城懶得跟他廢話,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房門“嘭”的一聲,關得有些粗暴,明擺著心情不好啊。
于盞湊上去:“要不咱幫幫他?不就是個小醫生嘛。”
“幫?”施仰將煙掐滅,“兄弟你有那同情心,不如可憐可憐我這個自母胎出來二十多年的單身狗!我可是連女人的手都沒摸過的!”
于盞連忙將自己的手遞出去:“來,摸我的,都一樣,別客氣?!?
“滾你的!”施仰裝惡心狀連連后退,“就算要摸也得找江舟那樣白白凈凈的,你黑得活像包黑炭轉世,哪兒來的臉拿得出手?”
于盞很受傷,將自己的手翻來覆去地看了半天,最后嘟囔:“沒那么黑吧,比不上江舟,但跟你一比,還是很有自信的。你少得了便宜還賣乖,不摸?趕緊給老子摸!”
“滾,老子直得很。”施仰掙扎。
于盞不依不饒地追趕:“誰不直了!”
“吵什么吵!”樓下,黃建平大吼一聲,“不想睡的去給老子負重越野!”
走廊里頓時人影全無,安靜得落針可聞。
沈應知回到宿舍,向末和涂圖已經上了床,涂圖敷著面膜,向末睡著了。
涂圖壓低了聲音問:“知知你瘋了,發那種帖子?末末剛才都氣死了,打你電話你也不接?!?
沈應知對她做了個“噓”的動作,然后把宿舍燈關掉,躡手躡腳地走到電腦邊。
那個由她發出的帖子關注火爆程度已經完全蓋過了之前那個和周盡城有關的帖子。
跟帖內容她不用看也知道,絕大多數肯定都是無底線和無節操的謾罵與嘲諷。
不過,只要能達到她想要的效果,無所謂了。她可以被罵、被惡意關注、被評頭論足,但周盡城不能,一點也不能。
她松了一口氣,低下頭,電腦藍光熒熒地照在她臉上,睫毛濕漉漉的,那只碰過周盡城的手有些顫,很涼。
第二天中午,沈應知回了一趟她和黃風雁在海城租住了快四年的房子。
推門進去的時候,黃風雁正在擦地板,沒想到她會回來,飯都沒做。
“我吃過了。”沈應知將買回來的西瓜洗干凈,從中間切開,裹上保鮮膜放進冰箱。
“怎么大中午的跑回來?”黃風雁起身給她倒了一杯涼茶,“也不怕中暑?!?
“我哪有那么嬌氣,”她喝了一口,試探地問,“你最近不忙吧?”
“店里的生意就那樣,還行。怎么,你又要去參加什么志愿活動?”
“不是。”
“那你問我忙不忙?”黃風雁蹲下,沿著之前擦過的地方繼續擦,“有空就多看書,上研究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你們這個行業啊,就是看學歷吃飯的。”
“媽,”沈應知咬了咬牙,“周末,回趟楚江吧。”
黃風雁前傾的身體突然停了下來,一綹頭發從耳后散到額前,經過風霜磨礪的臉已經看不出年輕姿態,還沒開口,眼眶就紅了。
沈應知就此作罷:“別……你……算了,我就隨口一提,你不愿意就不回,你……”
“不行,”黃風雁很快就恢復了情緒,直起身體,將抹布放進水桶攪了兩下,然后擰干,“趕緊回學校,周末回來幫忙?!?
沈應知彎腰:“我來擦吧。”
黃風雁推開她的手:“不用,你趕緊回去,以后不是周末別回來?!?
沈應知吃了癟,懨懨地出門,下樓,剛出小區,葉南肆就打來了電話。
接通后,沈應知先開了口:“如果是找我給你的小黃頂班,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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