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年專場-《醫食無憂[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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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1——年年專場
“余大人!您來看看這個病人!”
一張清雋秀氣的臉龐從小房中探出來,手里握著一把焦了一角的蒲扇,仰著臉似乎在確認是不是真的有人在叫他,幾只豆娘穿過屋檐飛進院子里來,嗡嗡地揮翅,落在一小簇藿香上。他攥著蒲扇輕輕地搖了搖,看豆娘看出了神,忽地又聽前頭在喊,的確是叫他,才后知后覺地應了一聲:“哎,來了!”
給小藥罐加了第二次水,他把膛火壓低,洗了手,匆匆地去往前頭。
跨進前院莊子,幢幢瓦房成排成片地排列在方正深長的圍墻中,一群著鴨蛋青色夏衫的少年本聚在樹涼下說話,一看見余錦年拐出來了,立刻一窩蜂似的散開,幾人互相看了看,一對眼,不約而同地把其中一個年級頗長的少年郎推出來:“快,尤師兄,快去!你學得最好了。”
尤師兄生得是眉清目秀,臉上此刻卻也很為難,細細的眉毛擰出了個小尖兒,他手里捧著個冊子,緊張兮兮地靠近過來,弱弱地叫了聲:“老師……”
余錦年轉頭看了他一眼,尤成溪,御醫司尤青柏的侄兒,想當年尤青柏自己才二十啷當,只是御醫司里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醫吏,想不到如今,他的侄兒已這般大了。
因為余錦年多看了他兩眼,尤成溪緊張得后背直冒汗。余錦年在心底里嘆了一聲,尤青柏這個侄兒,哪里都好,悟性好、記性佳,背書更是能指哪兒背哪兒,滿院子的人都背不過他,只可惜……被家里養得太好。第一次見他時,這小子鵪鶉似的躲在尤青柏背后,畏首畏尾。
余錦年本不想收的,卻架不住尤青柏三天兩頭來找他喝酒,不斷夸贊他這侄兒開蒙是如何的早,更不提尤成溪當年小小年紀,就在開秋醫考里拔了頭籌,到底是被尤青柏給塞了進來。
進來后,這位尤小侄兒被余錦年辣手摧花磋磨了幾年,膽小的毛病是好些了,只是又落了個新的毛病——一瞧見余錦年就緊張。
余錦年心想,自己竟也不知不覺間成了被孩子們害怕的嚴師了。
眾人前后進了一間標著“廿二號”的門,一個反穿淺青罩衫的小伙子正坐在床邊同人說話,見到余錦年來了才松一口氣。尤成溪忙翻開手中病歷,定下心神,說道:“這位病患早起時突發低熱頭痛,方才醫侍給他拿藥時,他又呼胸口憋悶,腹中難捱……”
“那依你看,此情景該用何法治療?”
尤成溪道:“學生以為,其所言胸口憋悶,實則并非是真心胸,乃是胃中不適而逼迫心胸所致,若能化解胃中之癥,則心胸自舒。應用桂枝湯加減,調營和衛,又觀之乏力懶眠,或加六錢黃芪,可補益中元之氣……”
其他年級小的都縮到后頭,低著頭聽尤成溪匯報病情,與余大先生問答往來更是流利順暢,一時間忍不住欽佩起來。
余錦年坐在床邊,一邊施脈一邊聽尤成溪的對答,罷了起身,道:“黃芪三錢,其他均依你所言。”尤成溪才松一口氣,余錦年又說,“明日早課前,交一份陳述,講講我為何不用六錢黃芪?!?
尤成溪才吞回肚子里的心頃刻又拔進了嗓子眼,他垂頭耷腦地應下來,心里正郁悶地揣摩著黃芪的事兒,忽聽外頭一串歡快的腳步聲,清凌凌的笑聲從前面傳來,尤成溪猛地來了精神,忙跟著去到園子,眨著眼往遠處看。
余錦年接過幾冊病歷,簡略地翻了翻其他病人的情況,便聽遠遠地一聲清脆嗓音:“師父!師爹來啦!”
他一轉頭,被一股裹著花香的氣息襲擊上來,來人直掛在他肩頭,笑得似燦爛朝陽。余錦年搖了搖頭,將她從自己身上扒下來,理了理她跑亂的銀步搖,無奈地看著她:“穗穗,又亂叫,哪里來的師父?你不在家里呆著,跑這兒來做什么,太陽曬得頭昏不昏?”
他瞧著眼前的姑娘,亭亭玉立,姣若秋月,眉眼間有幾分二娘的形狀——只是她遠沒有繼承二娘的溫柔似水,更不提秀外慧中,反倒有些潑辣意思,就連廣濟司的這些小兒郎們,都沒有敢輕易招惹她的。
余錦年一邊痛思自己究竟是如何養的,一邊又想到……好像她也是突然間,就從小小軟軟一只長成這么大的。
“我跟師爹一塊來的,他在前頭吃茶,說有事跟你說?!彼ち伺ぜ绨?,很不服氣地揚起下巴,“我明年定能考上的,你不要不信,師爹都說我一定會考上,到時候他要給我擺慶功酒呢!”
余錦年精神被拉扯回來,放下病冊向前去,又禁不住念叨:“你這整天的想出什么是什么,輩分都叫亂了。他是你師爹,那我是你什么?平白被你叫長了一輩,我虧不虧啊?叫聲小年哥哥來聽聽,以前不都這么叫的?如今長大了,反倒沒大沒小的?!?
穗穗扭過頭去,就是不肯再叫小年哥哥了。
余錦年朝前去尋那位“師爹”,少年們則在后頭鬧開了,病前問證是他們最害怕的,比抽他們背書都緊張,此時老師走了,一個個小兔子又都從兔子洞里爬出來。
幾個人邊走邊唉聲嘆氣:“這往日里都是其他幾位教授來查功課,怎的這幾日都是余大先生來???好在有季世子來救急,不然要是我被余大先生抽到了,定是要罰我抄書的。”
“聽說是天家病了,御醫司的幾位教授都回宮去了。提舉司那邊一時忙不開,實在是抽不出人來考校我們幾個,所以醫局這兒就勞煩余大先生過來照看了?!?
“哎,這余大先生瞧著是慢吞吞,其實心里有主意著呢,也就世子能制得住他。”一人嘀咕這緊跟了兩步,忽然好奇道,“這余大先生娶了酈國公世子,竟也能過日子?這男子相親,總覺得有點……怪。”
“你懂什么,余大先生和世子好著呢!你爹你娘都未必有他們兩個好。這男子相親本也不是世間奇聞,這古時不也有類似的說法?”
又一個小公子抱著書跟上來,嘖嘖道:“雖說這婚事是天子賜的,可誰也沒說不能再納妾是吧?這些年我們余大先生是深得圣眷,季世子又是國舅,少不得有人想給他們塞女兒呢!”
幾人笑起來:“塞?給哪個塞?難不成一人塞一個?那可真是‘曠世美談’了!”
“這都是數得上號的紅人,賽給誰不成?”那小公子聳聳肩頭,“可惜人家都不要哪!這么多年就是沒膩歪過,人前也不躲閃。若是尋常夫妻,此番十年如一日的恩愛,豈不羨煞旁人?”
他看看左邊的:“你爹這樣?”又看看右邊的,“你娘這樣?”
眾少年烏拉烏拉搖頭。他們爹娘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成的姻親,雖說日子安寧,卻也的確沒有同余大先生家這樣親密,更不說在街上都敢牽手而行。
“這就是了。”小公子老神在在道,“可見余大先生說得沒錯,相親或相愛,與男女陰陽沒什么關系,重要的是看心意相通?!?
一圓臉公子盯著他:“紀四公子,你不會……也是?”
“是什么?”紀四瞪了他一眼,“我是不是干你何事,是如何,不是如何。余大先生說過,人之于世匆匆幾十年,天地逆旅而已,能做自己,才不算枉活?!?
圓臉小公子啞口無言,不服氣道:“我只是隨便講講,你怎的這許多大道理等著我!張口閉口都是余大先生,你再詭齒狡辯,也是做不成先生的關門弟子的?!?
紀小四腮幫一鼓,愣是被他氣住了。
說起了余大先生的關門弟子,有人突然想起來:“哎,說得是啊。蘇教授去哪了?”
旁的“嗐”了一聲,回答他道:“還能去哪,自然又是去云游-行醫了。前陣子不是聽說西邊小兒廣發痘疹,是先前沒見過的癥狀,蘇教授定是又跑過去看了。”
眾學徒連連點頭:“蘇教授一年總有二百日是不在京中的。你們說也是奇了,這廣濟司也僅次于御醫司了罷,他堂堂醫學教授,怎的就不愛在京里待呢,非要下去做那搖鈴大夫。”
“我聽說,蘇教授是想找一個人。”一個姓張的小醫徒悄悄湊過來說,“好像是他年輕時看上的一個姑娘,后來走失了,蘇教授一直念念不忘?!?
“呸,你這不對。我可是聽金幽汀里說的,蘇家師娘產下海棠妹妹以后就仙逝了。蘇教授與蘇師娘伉儷情深,一直不肯續弦,后來教授夢里得了菩薩點化,說今生若救滿九百九十九個人,就能位列仙班,與師娘聚首。這才拜了余大先生為師……”
“……哇!蘇教授真是個好人?!币蝗荷倌陚儾唤冻隽搜瞿降难凵?,還有的感動地扯起袖子擦擦眼。
正漫天胡扯著,突然旁邊湊過來個香噴噴的腦袋,插話問:“那你們有沒有聽說,你們余大先生是藥師菩薩座下僮子轉世呀?”
“真的?”一回頭,見說話的是徐穗,眾人才知是被取笑了。這群小子好幾個曾經想捉弄她反被整治過,這下紛紛散去,不與她說了。
穗穗哼了一聲,又張望著想去后院病房看看,猶豫時,便聽旁邊一人輕輕喚道:“徐姑娘?!?
她扭頭去看,見是尤成溪。方才這群人交頭接耳,唯獨他沒參與,只獨自站在樹下背書。
是個書呆子。
尤成溪不自在地搓著懷里的病案冊,不敢直盯著她的臉看,便偏過去看她頭上的銀步搖:“徐姑娘熱不熱,要不要到后面小房里喝口涼茶?我們廣濟醫局的涼茶都是老師特制的,清熱解暑,止渴生津,而且不傷脾胃……”
穗穗笑盈盈地看著他,問:“那你會不會配涼茶呀?你幫我配一些,送到金幽汀上去?”
“???”尤成溪愣了一愣,“我……我自然是會一些,但定是不如老師配得好。徐姑娘若是喜歡吃涼茶,那我照老師的方子煎兩盞,晚些時候晾冷了遣人送到府上……”
穗穗撲到他眼前盯了片刻,驚得尤成溪倒退兩步,臉上刷得紅透一片。
我們府上看著個小神醫,還用你大老遠去送涼茶?穗穗噗嗤一聲笑出來,她甩甩裙擺往后頭煎藥的小房走去,嘀咕一聲:“真是個書呆子!”
尤成溪半天回過神來,望著徐姑娘的背影發癡傻,她的睫毛好長……冷不丁前頭徐姑娘揚聲一句“愣著干什么呀,真曬傻了不成”,將他從陣陣熱浪中揪回神來,趕緊清了清頭腦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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