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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油炒面-《醫食無憂[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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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錦年在營里讀京中寄來的信,信很厚,沉甸甸地交到他手上。

    奶娘和她男人把孩子們送回了金幽汀,信上說回京的路程很是平安,到處都是兵士巡邏,倒是叫想偷漏子的山賊無處下手。奶娘她男人以前是給大戶人家做長隨小廝的,跟著識得許多字,也會作算數,在涂城的幾個月,教穗穗寫會了不少大字,還學會了打算盤。

    也說小海棠那個丫頭能吃得很,個頭是一天一個樣,相當喜人,就是太能哭,特別難哄。

    穗穗在信尾歪歪扭扭地寫了兩行字,蟲爬似的丑,問他什么時候回來。

    小丫頭,都已經長成會寫字的大姑娘了,就是字兒也太丑了,趕明兒得讓季鴻給她開開蒙。余錦年笑了笑,回頭望見帳外粼粼赫赫的盔甲士兵,又不由嘆了口氣,也不知自己何時能夠回去。

    閔將軍整并了赫連直從關北開過來的三萬兵馬,兩廂磨合一番,定好了日子便又來攻橋,聲勢浩大。衛鶴傷勢尚未痊愈,也披盔戴甲上了戰場,閔雪飛沒明說,但是默認他戴罪立功。赫連直更是一副北疆人的脾氣秉性,又因才在北雁關外打了場大大的勝仗,豪氣沖天。

    余錦年則在梅塢營里做接洽醫官,負責接收從前線退下來的重傷兵士,他倒是想去前線,季鴻不許。

    將軍橋上兩軍廝殺了兩天一-夜,仲陵城的軍糧已見了底,所有軍士都是餓著肚子揮刀,燕昶的直隸部隊尚且還能有餅食果腹,下面的附庸軍已經到了一鍋稀粥水吃兩天,只能挖煮河邊野菜的地步了。江南繳上來的錢糧被那群激變的民軍連夜藏進深山,越地軍對桓城附近地形不熟,吃了個大虧,尋糧的將軍灰頭土臉回到仲陵,嚇得躲在甕城軍衙,不敢進宮面見燕昶。

    倒是仲陵南下有一都州府,府官有個投了逆黨的女婿,堂堂天子門生,竟聽信其婿的讒言,也投靠逆賊,私募了十幾車糧草準備支援仲陵糧荒。

    結果翌日,衙吏上差,悚然發現一排頭顱無聲無息地坐在公案上。戶房、兵房、刑房經承,及下頭辦差跑腿的十幾個典吏,全都睜著大眼,正當中那個,血淋淋地頂著一只烏紗帽——正是自家大老爺。

    堂下灑落滿地泡在血泊中的火簽令,一張罪狀書釘在廊下,羅列了都州府印、戶兵刑典數條大罪,赫赫然署名姓季名鴻,簡直張狂。

    都州府私運糧草,其罪當誅,可私斬朝廷命官也是大罪,臨近州府紛紛觀望,想瞧瞧那不可一世的季家世子會是個什么下場。誰知沒等到問責詔——這季家的世子早上派人斬了都州府官,傍晚京中就來了敕令,徑直封他個天子巡按,賜御劍印信,大事奏裁,小事立斷,三品以下皆可便宜行事。

    季鴻接下印信的第一件事,把桓城民變的農民將軍給招安了,然后又接連斬了投靠燕昶的大大小小幾十名官吏。他一面未露,江南諸衙門的公案公堂卻已血流成河。

    好一個季叔鸞,當真有膽量血洗州衙!

    這下當官的再癡傻也該聞出了味,這是要英雄不問出處啊。江南各地淪陷逆軍之手的不在少數,而都州這一出戲,是明白告訴諸州府縣,能為國守節者,前塵不計,否則逆同謀反。

    風向頃變。

    各地官員龜縮家中,扶著腦袋過日子,生怕頭上這顆瓜轉臉就被那季閻王給剮了。越軍上門要糧,一群人從上到下全都揣著明白裝糊涂。上有血洗都州衙做前車之鑒,誰還敢支援燕昶一粒米?

    燕昶軍需告急,閔霽樂見其成,特還放他們又餓了一些時日才來攻打,討逆軍這邊群情激奮,滿面紅光,反襯得河那邊的人馬面黃肌瘦。

    剛占城的頭個月,仲陵城逆軍徹夜狂歡,燒殺淫掠無惡不作,令行難止,仲陵的富豪鄉紳也幾乎被劫空,行徑直如強盜一般。如今缺衣少糧,再想從百姓手里征錢糧,卻是一星半點都征不上來了,百姓都懼怕他們,全部緊鎖大門。

    周鳳馳馬巡察一圈,連內城的守城兵都是一副有氣無力的模樣,巡城校尉見著他,一嘬兩頰深陷的臉,苦呵呵笑著問了好,又繼續沒精打采地帶班巡邏。此時仲陵外郊炮火連天,喊打喊殺聲震得天空嗡嗡作響,軍備營接連不斷地驅著車馬送去箭簇彈藥,又源源不斷地運回傷兵。

    周鳳心道這樣下去不行,他橫掃一馬鞭,縱馳到行宮門,撞見隨軍醫官鄭大夫頂著一頭血從宮里狼狽地出來,他一把將人揪住,心驚道:“宮里怎么了?”

    鄭大夫抹了抹臉上的血,這才看清來人:“周總司喲!”他也一把年紀了,胡須灰白,卻凄凄愴愴地彎下腰,朝周鳳行大禮,“鄭某醫術不精,實在是看不了殿下的病!您就饒老頭子一命罷,可經不起殿下這般!老頭子我這就回鄉下去種菜養老……”

    “鄭大夫,您快起,頭上的傷是怎么回事?”周鳳嚇了一跳,忙扶他起來,“殿下的病也不是一日兩日了,看得好便看,看不好便用藥養著,何至于這般恐慌?殿下何時因為這病為難過你們。”

    以前是不曾為難,如今卻不好說了,城外眼看著要破,保不齊這位十二殿下沖冠一怒,便殺了他們這群沒用的老頭子祭旗。鄭大夫抬起袖子擦擦頭上的血,支支吾吾,很是恐懼。

    周鳳心中一疑,拔腿朝內宮奔去,到了清晏殿,見內監宮女們瑟瑟縮縮在殿外跪了一片,正中階下扔著兩具宮女的尸體,一個小內監正端著水盆子趴在地上擦洗血跡。他走過去問是怎么回事。

    那十二三歲的小內監哆哆嗦嗦地跪著,朝他磕了幾個頭,小聲道:“是晨起值班的宮女打碎了殿下的盞子,殿下發怒,就、就……”

    問起滿頭滿臉血的鄭醫官,也說是叫十二殿下拿硯臺砸的,起因是十二殿下夜半發作頭痛,吃了鄭醫官兩副湯藥也不見好轉,守至天明,鄭醫官又來進第三服藥,十二殿下抄起硯臺,順手就給砸了。

    “……”周鳳跟了燕昶十年,從越州到仲陵,他的這位十二殿下雖然威嚴果決,有些殺伐氣,卻也不是暴虐成性、濫殺無辜的人,從來不曾因為下人打碎碗盞這等小事就處人以極刑,常常是訓斥幾句,罰了俸祿便罷,至多也就是打一頓板子。最近卻不知是犯了誰家的太歲,十二殿下的脾氣是越來越沖了,連鄭醫官也打,周鳳不知他什么時候就會突然發作。

    雖說城外戰況不佳,但遠不至于就到了破罐子破摔的地步。以前在越州最難的時候,他都挺過來了,不曾氣餒過,如今他們還有數萬兵馬在手,尚且能好好籌劃一番,未必不能背水一戰,絕地反殺。但殿下最近實在是……太過反常了。

    周鳳揮揮手,遣他們都退下,自己進了殿。

    頭上陰沉沉的,前幾日明明還是璀日當空,城里的道士看了天象,說要天降瑞雪,游街串巷地提醒百姓要注意防凍防霜,城破當前,也就只有這群心無外物的道士們還關心這些小事。且不說,缺衣少糧的仲陵城真要下了雪,還不知究竟是瑞雪還是災雪呢。

    同樣昏沉沉的還有燕昶的寢殿,像是籠罩了一層黑紗,青天白日也跟黃昏似的,披著一層鴉色。周鳳拐到殿內,忽然聽見“咚”一聲響,他快幾步沖進去,見燕昶從榻上滾下來。御榻兩旁杵著一對兒內監,見他從床上倒下來,駭出了一身冷汗,哆嗦著上去扶。

    燕昶猛地揮手甩開:“水,水……”

    “都是聾子瞎子不成!”周鳳斥責了辦事不力的內官,順手拎了桌上的銀壺。才遞到燕昶眼前,就被對方一把奪去,掀了壺蓋仰頭灌下。周鳳注意到他端舉水壺的左手也微微地有些顫-抖,飲罷水,他向后一仰,倚在榻邊深深地喘了幾聲,披頭散發,眼睛通紅,像是多日未睡好似的。可他這些日子吃著藥酒,明明睡得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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