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季鴻因聽說來的人是段明,一時情急,起身時牽扯了胸肺,倒了氣,急急地咳嗽了幾聲,余錦年忙將他扶著順一順胸口,好笑道:“急什么,人又不會跑,正被我們清歡姐姐調(diào)戲呢!” “我看他昨日似乎就來過店里一次,還以為你知道。”待他平穩(wěn),余錦年端來蜂蜜水,喂了季鴻。 季鴻飲罷蜜水,沖淡了口中的藥苦味,才說:“昨日竟真是他,我只看著有些眼熟,但不敢認(rèn)。”他頓了一頓,嘆了口氣,“太久了,這么多年過去,莫說是段明站在我面前,便是二哥突然活過來,我許也認(rèn)不出來了……” 余錦年不知他何故又突然提起二哥哥來,不過想想,大概是段明和二哥哥有什么淵源罷。 他不方便在二哥哥的事情上多說什么,便起身去拿了一件厚實(shí)的外衫來,披在季鴻身上,又將墊在他腰后的迎枕鋪得更舒服一些:“你歇著,我去叫他來。” 此時段明正在前堂被清歡戲弄得暈頭轉(zhuǎn)向,他自小在武行長大,身邊盡是師兄弟們,唯一一個師姐是大師父的掌上明珠,性子卻比一般男兒都粗硬,一個人打翻三個都不成問題;后來大一些,被國公府挑去做了護(hù)衛(wèi),更是整日晝伏夜出,黑衣遮面,是故如今老大一把年紀(jì)了,也沒想過兒女情長的事。 更不說清歡也不是一般的嬌羞女兒,她隨口說句話,就能讓段明羞得措手不及。 這會兒聽見余錦年喚他,就跟見了大救星一樣,左腳絆著右腳跑到了后院:“小、小公子……” 余錦年忍俊不禁,指著房中說:“是阿鴻叫你。” 段明眼睛一亮,忙將自己衣襟收拾端正,才過去敲了敲門。 余錦年則鉆到廚房去瞧燉的肉湯,爐灶上的小瓦罐咕嚕咕嚕地冒著泡泡,頂?shù)猛呱w叮叮響,他拿了條洗干凈的抹布護(hù)著手,掀開了蓋子攪一攪?yán)镱^的湯汁。 瘦肉都燉得軟了,用筷子一戳能戳個洞出來,但余錦年想到季鴻酒后食欲不佳,便想要將其燉得更為酥爛一些,他用小杓耐心地將水面上浮著零星的薄薄油脂一一撇去,只留著下頭清澈如許的湯汁。又知道季鴻不喜肥膩,于口味上沒有什么特別的要求,便沒有過多的加些其他重料,只簡單用些鹽醋調(diào)味,便闔上瓦蓋繼續(xù)略燉一會兒。 燉湯的這個空閑,他也沒閑著,又親自用蛋揉了些稍軟一些的面團(tuán),面是精細(xì)的面粉,蛋也只取蛋清,不用蛋黃,揉得面中一個疙瘩都沒有,再搟成薄而光滑的面餅,之后他拿起刀來,只聽咄咄咄一陣,案上便多出一堆細(xì)絲面線來。 這樣的精細(xì)小絲面一般漢子哥兒也是不愛吃的,畢竟華而不實(shí),入了口也是若有似無,還不如片一碗粗面片兒湯并兩塊肘子肉來的爽。不過季鴻卻不能以一般男人來估測,他本就胃口不好,被人強(qiáng)逼硬塞著才能多吃下幾口,如今病了更是要命。 余錦年雖說心里也擔(dān)憂著季鴻的身體,但做起飯來還是開開心心的,因他這回揉得面比平時要軟,所以面條下鍋時格外小心了一些,水快沸時先加了一匙鹽進(jìn)去,這是一個煮面的小技巧,用加了鹽的水再下面,面條能更勁道耐煮,且不容易黏鍋。 細(xì)絲面條入了水,用筷子順著一攪,很快就熟了。 將面撈出在碗里,余錦年又快手切了一把軟細(xì)的黃瓜小絲,用漏杓裝著在熱水中一焯,就擺在煮好的面上。這時估摸著那邊的百合麥冬湯也燉得差不多,便掀起蓋子來,舀起一勺嘗了嘗——除了肉塊的咸香之外,他還另嘗到一種蓮子與麥冬的清新風(fēng)味,口感細(xì)膩豐富,并無肉湯的肥膩之感。 百合養(yǎng)陰清熱、清心寧神,麥冬也生津益胃除煩,蓮子更是補(bǔ)脾益腎,且這瘦肉又是肉中性平和的一種,能夠補(bǔ)中益氣養(yǎng)血。都不是什么烈物,季鴻吃來很有益處,也不必有過補(bǔ)的擔(dān)憂。 于是直接用瘦肉湯澆在面碗里,又連湯帶肉塊蓮子的單盛了一盅出來,還片了兩片極薄的火腿肉下來,臥在小油碟里,準(zhǔn)備給季鴻送去。 走到門前,見房門緊閉,似乎是他倆還沒說完話,余錦年便有些躊躇,不知該不該進(jìn)去,左右一猶豫,也不知自己的影子拓在了窗柩薄紙上,被有心人看在了眼里。 那有心人自然就是屋中的季鴻,他瞧著窗紙上一張單薄瘦影,風(fēng)一吹,窗葉微動,那碧影也就搖搖曳曳,似一株清脆的小碧竹,他看得心下一笑,便抬抬手示意段明去開門。 外頭余錦年正貼著門縫往里看,忽地房門打開,他驚詫之余差些就撲了進(jìn)去,幸好被段明眼疾手快地反手扶住了。 段明剛扶著余錦年站穩(wěn),抬頭便看到少年人一截細(xì)白的脖頸,而在耳后發(fā)鬢下很不起眼的地方,突然還發(fā)現(xiàn)了兩個小小的紅印,他想起昨夜不小心聽到的聲音,瞬間明白過來那是什么,頓時逾矩了一般匆忙將視線移開,火速把手抽了回去,好似多摸一刻,那手就要爛了。 因吻痕藏在鏡子照不見的地方,余錦年自己未曾發(fā)現(xiàn),他正奇怪段明何故有這么大的反應(yīng),就聽季鴻溫和喚道:“錦年,過來。” 他立刻拋下了那些雜亂念頭,邁著小碎步朝床榻邊跑了過去,他手上端著個食盤,里頭擺著一碗銀絲面,一盞百合麥冬瘦肉湯,并兩片火腿薄片,一只巴掌大的小空碗,一一放在床上的小案幾上。 “阿鴻,感覺怎么樣,想吃飯了嗎?”他看了眼段明,又觀察了一番季鴻的表情,笑著問道。 季鴻看起來心情不錯:“嗯,是有些餓了。” 余錦年聽了很高興,立刻抄起那空碗來,給季鴻挑了些銀絲面,耐心地吹涼了才遞給他吃,自己則拿來兩個蘋果,邊看季鴻吃東西,邊將蘋果切成了一瓣瓣小船般的形狀,一會兒見季鴻吃完一碗,便又立刻給他盛上一碗湯,誓要將他喂飽不可。 段明垂著雙手站在門口,很不知道要把眼睛往哪里放。 他雖是個沒媳沒婦的單身漢子一個,但卻是通人事的,當(dāng)年四處行走,經(jīng)常為了探聽些消息進(jìn)出京中某些大人家的后院,自然少不免會撞上幾場活春宮,也曾為了障人耳目躲進(jìn)煙柳花巷中藏身,男男女女間的那些事兒都略有見聞,不過自己從未經(jīng)歷過罷了。 第(1/3)頁